[不是…你自己不會帶嗎?]
[好吧,是有點兒區别]
石染溪自問自答,這次兩條消息發過去對方沒再在短時間内回複。她撇撇嘴也不再搭理狄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不想吃的瓜吃到了,想吃的瓜倒是沒吃到。
不需要用手機聯系發小,那自然也沒了繼續留在此處的必要,快速對完一組題的答案,便打算收拾東西回教室。
窗外大廣播的音樂震個不停,所有穿着校服的學生都在外面做着統一的動作,雖然自己是因為有正當的免體證明才留在教學樓——從小到大石染溪都是這樣過來的,但此刻不知是不是來衛生間偷偷使用手機的原因讓她有種逃了課間操的快感,她莫名有些留戀這灑滿陽光的衛生間隔間。
石染溪喜愛表達情緒,她本都打開了隔間門走出去,卻又因此返回,隔着玻璃向外再次望了一眼,以示不舍。
就是這一眼,讓她看到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走進了校門,這人時不時轉頭望向四周再低下,貼着牆邊快速穿過教學樓前的空地。
哪怕那人戴着口罩,石染溪依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她認人一向很準,是以生病為由請了假的穆娴宸。
這個老師,印象中應該不住宿舍。自己剛回來,好多東西都變了,已知的信息都有滞後性。但看這人這刻意躲着、提防着所有人的樣子,石染溪确定了這個事實,否則,光明正大走進來不就行了。
要跟上去看看嗎?
若是以前,她即使再好奇也懶得浪費時間去關注這種事,石染溪自認從沒這麼無聊。
可這次不一樣。
自己剛剛回來就發生這麼離譜的鬧劇,雖然看起來暫時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但是她必須确定這件事确确實實不是沖着自己來的。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天她會這麼配合狄楓、不止一次地躲在廁所委屈巴巴地吸着下水道的臭氣給發小發消息。
隻一瞬石染溪就做了決定,她眺望到穆娴宸最後進了教學樓,便拿上東西往下走。
石染溪擔心驚動其它班級或是因為逃課間操、或是由于免體呆在教室的學生,便壓着腳步聲盡可能塊地往下走。隻剛下了半層樓,就聽見樓下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
這麼快?是穆娴宸?一進教學樓就開始跑了嗎?
她停住腳步,探頭從扶手的縫隙間向下望去。
來人不光步子急,甚至在轉角處伸出手拽着拐角處的扶手借力。
僅僅是那一下,石染溪便憑借着極佳的動态視力瞥清了那人胳膊上深色系的衣料、手上淺色的手套。和剛剛穆娴宸胳膊、手上的顔色一樣。
石染溪看她跑得這樣急,便打算先上去回到樓道裡藏着,卻聽得穆娴宸腳步聲變了方向,往下一看她竟進了二樓,往隻有一許久不用的實驗室那邊走去。
石染溪按照原計劃跟了上去,急促的腳步聲已經消失——這一段路不長,按照穆娴宸的速度肯定早就到了教室門口。
一眼望去,教室的門都關得死緊。
石染溪蹲在衛生間外洗手台對面的牆框旁,這裡既可以看到穆娴宸不知所措地徘徊在教室門前的空地上、也可以在樓梯間或樓道有來人時第一時間注意到,還能讓她迅速躲進衛生間内。
原地繞了幾圈後,穆娴宸又扭頭往後張望幾下,眼神躲閃着、雙手一會兒放在臉上拍打幾下、一會兒拽着自己耳邊的發絲,内心的慌亂肉眼可見。
終于,她半摘下口罩,閉眼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
深呼吸…也許她很緊張,也許她很害怕,有可能二者兼有。可她要幹什麼?以至于如此無助。又或是她見過曾在這間教室發生的什麼?以至于如此恐懼。
這間教室并非一直鎖着,它是在石染溪升初二那一年突然停止使用了,同年,七中不再新招收競賽生。那幾年大批高校調整保送規則,競賽這個通道卡人越發嚴格。故而所有人都以為是這個原因,導緻了競賽生專用的實驗室停用、同時也使得七中把教學資源逐漸向高考方向調節。
現在看來,恐怕不止如此。
石染溪正思忖着,卻見樓道裡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哀求。
“出來…!”
穆娴宸面對着教室門,側臉被捂得嚴嚴實實——她又将口罩戴了上去,聲帶止不住地顫抖着。石染溪聽在耳朵裡,總覺她似乎是想要怒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因為精神太過潰亂而不由己地變成了乞憐。
這必定不是在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