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時間，姜凝終于适應了基地的作息，以及被藤蔓包裹的睡眠。

綠色的藤蔓纏繞鈎織成一個繭懸在空中，層層包裹但留有縫隙。

最開始姜凝不适應也不信任藤蔓的支撐，但躺下去，能感受到藤蔓有力的枝條在顫動，像是它也在呼吸。

基地的光源是那一直懸空的大光球，基地又是由大量透明的牆構築的，光球柔和的光暈可以照進基地幾乎所有的房間。

太亮了，她應該在黑暗中行走。這裡實在太亮了，姜凝靠待在藤蔓築成的小小空間裡，枝條下的黑暗，讓她很安心。

她伸手插進心髒，拿出目前為止還剩下的卡牌。

厚厚的一沓，一共797張，閃着光的卡牌。

這一周，姜凝一節課都沒落下。上午的卡牌學基礎結束後，她還會去聽下午的卡牌學進階。

内容有很大的不同。上午的課程是面向大多數沒有卡牌的人的，所以教室基本上坐得很滿。

而下午的課程，隻有30個人左右，教室都空了。

進階課程的内容更加偏向實踐，大家在課上探索卡牌的用法，在祭司的保護下，研究那些作用不明的非消耗性質卡牌。

卡牌的作用是相似的，但又有着細微的差别。

如何結合卡面理解上面的提示性語句是關鍵。

但是，姜凝的語文太差。

黑暗來臨時，她還是一個小學生，對拼音的掌握都不夠熟稔。

文字，詞語，語句，構成語言的一切離不開交流閱讀和經曆。

對于一個十年來沒有在人群中生活的人來說，明白那些詞彙太過困難。

又或者是，理解但沒有感觸。

但是有一張卡牌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的，簡單的句子簡單的詞彙，不再讓她人猜測研究，就是簡簡單單展示出來的，一張卡牌。

那張被姚義看穿的黑色卡牌。

姜凝捏着它的一角，漆黑的卡面吸收所有的光線。

死神穿着盔甲騎着白馬，舉着黑色旗幟，給世界帶來死亡。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是帶來死亡的那個人，她自己也躲不開，因為她是死亡本身。

【死神，淨化周圍十公裡的一切生命，消耗】

姜凝還記得她是什麼時候獲得這張卡牌的，被秦長逸扔進喪屍群的第八次死亡。

那一次她的腦海裡都是全世界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所有人都去死吧。

所有人都帶着痛苦和罪孽去死吧。

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這張卡的牌面是那麼的清晰，即使是一個小學生也清楚地知道，使用後會如何。

但是姜凝最後沒有那麼做，但她不後悔。也許還是有點後悔，但正是這個決定讓她成為她。

地下室的那個女人，姜凝就見過她一次，長得特别漂亮。黑色長發像綢緞一樣閃閃發光，臉白得像玉，說話也輕聲細語的。

長得像姑姑，穿得也像姑姑，但她不是。在姜凝很小的時候，姑姑就去世了，後來表哥就跟着她們一家。

那個女人被關在地下室，因為她，妹妹才被謀殺。

姜凝不是次次都很快被扔進喪屍堆裡的，秦長逸不是每時每刻都看着她的重生。

那一次她往地下室跑去，亂入了她的世界。

她在那個角落短暫的安全了一會，她就覺得不應該讓這個女人和秦長逸一起去死。她沒有做錯什麼，有錯的是秦長逸。

必要的時候她會用上這張牌的，如同姚義說的那樣，這是她的底牌。

把卡牌清點一遍收好，姜凝掀開藤蔓，外面的光進入眼底。

這一周她每天睡眠不到五小時，進入基地的透明身份證明卡牌發紅發燙，提醒她的休息不足，有扣積分風險。

這個卡牌應該是連接到基地的網絡中的，雖然姜凝并不理解這是怎麼做到的。

一張小小的材質不明的卡片，可以顯示信息，上面還記錄了姜凝的積分詳細數據。

某年某月某天加上地點，後面跟着積分相應加減。

比如：2034年2月3日上午10點-12點，基地廚房打飯，+3點。

基地并不需要使用積分購買食物，食物和武器都是免費供應的。

但是需要每天做到足夠的勞動，如果哪天的勞動沒有達成，那天的一切消費行為需要支付積分。

此外不按時上課，不按時休息，都會收到警告。

警告之後就會限制那人的活動範圍，比如現在姜凝的卡片上閃爍着，休息不足，限制活動。

今天是周四，姜凝的休息日，可以在基地自由活動。她打算去看看桃子那幾個孩子适應的如何，她還用積分換了幾本童話書想帶給她們。

但現在她被禁足在卧室一上午，作為不愛惜身體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