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生理上分為女性和男性,女性與男性不同的地方就是這裡。”
“我們有子宮,卵巢,輸卵管。我們的身體可以孕育生命。”
姜凝看着這部分的形狀,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在基地外面,她誤以為基地建築的形狀是山羊角。
那分明是子宮的形狀。
立體而巨大的透明子宮和在其兩端的輸卵管。
“基地這些年一直沒有停下對女性單性生育的研究,黑暗之前我們就已經初步取得結果。但這濃稠的黑暗讓什麼都短缺,一度讓我們的進度停滞。”
“但這些我們都克服了,但現在的重點卻不是這個了。我們首先要讓基地的藥物供給獨立,這樣就不會再發生金敏這樣的悲劇了。”
“這筆賬我們都記在長風基地的頭上,每個季度我們都和平交換物資……但是這一次,居然幹出這種事。”
老師的手又快又穩,掀開的散開的部分都被她好好縫合。
這堂課算是結束了。
谷以安沉默鞠躬,沉聲道:“是我這個做隊長的沒有保護好她。”
火蛇的眼中蓄滿了眼淚,但她硬是仰着脖子不讓它滴落。
她拿出手帕抹去淚水,單膝跪地,牽起薛雙兩發白的手,落下對珍貴隊友的鄭重的吻。
“我會為你報仇,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即使付出我的生命。”
柳敏杉站在谷以安身後,靜靜地看向薛雙兩。
姐姐薛兩雙則閉着眼睛,不看那令人傷心的景象。
姚義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面帶微笑,開口:“想知道活着的真相,也想知道為何而活。想要滿足所愛之人,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是能力不夠嗎?還是哪裡出錯了?把背負的十字架放下吧。我發誓決不放棄任何一天活着的時光,因為相信更有尊嚴活着的價值。”
大家一齊重複:“我發誓決不放棄任何一天活着的時光。”
然後是沉默。
大家沉默着撿起篝火堆裡燃燒着的木棒,一起點燃友人的身軀。
醫生發動卡牌,那火越燒越旺,灼熱的氣流噴上姜凝的面龐。
最後那火慢慢熄滅。
本來還存在的人徹底消失,隻剩下灰色的粉末。
所有人沉默着上前捧起骨灰,揚進面前的河流中。
洞穴中的光都熄滅了,黑暗中,大家的啜泣聲響起。
人們一個個離開,洞穴回歸最初的平靜,隻剩暗河流淌的聲音。
像是從沒有人來過。
回去的路上姚義依舊面帶微笑,即使她的面上有着淚痕。
“究竟是怎麼回事?雙兩她們。”
姚義帶着姜凝來到一個更加隐秘的角落,兩個人被藤蔓吊着挂在溫室的上方。
等她的情緒平穩下來,她才開口:“基地沒有各種工業化的生産線,我們有的可以拿來大量交換的就是我們的作物。玉米土豆玫瑰水果,我們拿這些同其它大型基地做交易。
“我們給出新鮮作物,他們制作藥品等其它我們需要的資源來交換。
“七年前我們就這樣做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但是這一次,長風基地私自毀約,襲擊了我們的運輸隊,在附近執行任務的022小隊前去支援,最後雙兩犧牲了。我們的貨物也被搶了。
“連鎖效應,沒有得到相應的藥品,那些需要持續用藥的人就很難堅持下去了。金敏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姜凝,我們需要結束這混亂的世界。至少讓它回到之前的狀态。”
姜凝沉默聽着,兜兜轉轉還是要她去拯救世界。
可是究竟該如何做?
她們從來沒有進一步透露,為什麼?
她現在連殺了秦長逸都沒法輕易做到,怎麼去拯救世界?
“我知道,但是姚義,你們失去了夥伴,我也失去了家人。我們的目标不是一緻的嗎,複仇還是拯救世界,第一步不都是先踏平長風基地嗎?”
“我們做不到。你根本沒法想象,你面前的我在你來基地之前,是基地卡牌最多的人。長風基地的人更多,并且他們擁有更多的卡牌。”
“為什麼?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姜凝問。
“想要高效率獲得卡牌,那就像流水線一樣投入死亡。他們把同一個市區的人圍住,然後把人和喪屍關在一起,就這樣他們死亡再重生,死亡再接着重生。每個人都要經曆幾十次死亡,長風基地信奉死亡的力量。死亡的次數越多就越強大,他們的信徒很廣。根本不是我們基地編造出來的神可以比拟的。所以,結束這一切,結束所有的卡牌才是出路。”
姚義看向姜凝的眼睛:“我們基地裡的人與其它的相比才真的是溫室裡的花朵,我們信奉的誠信友善,我們遵守的規則,在他們眼中都是笑話。因為他們早就啃食自己啃食她人為生。”
“最後,如果這一切無法結束,我們早晚會為了生存被同化的,你想看到那種場景嗎?孩子們為了活着,在燦爛的年紀主動摧殘自己,投向死亡。”
所以她就該為了這一切去承擔這些嗎?即使她自己就是姚義口中,為了生存不斷投向死亡的孩子。即使她自己也在苦難中掙紮十年,即使她還有着自己要背負的痛苦和仇恨。
基地裡亮着光,姜凝卻不覺得溫暖,因為她是個趁手的工具嗎?
但是本來進入基地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也無可厚非。
“所以,你們希望我去結束這一切嗎?”姜凝問道。
“我們會幫你的,我會和你一起,就算有再多困難,我會和你一起。”姚義伸手握住姜凝的手,“我都看見了,這是我們的使命。給這些孩子一個能看見的不一樣的有尊嚴的未來。”
她緊緊抓住姜凝的手,不讓她掙脫。
姜凝看向基地中央的那個光球,緩緩說道:“可以,但是這一切都該在我複仇之後去做。”
她現在的生命是為了母親和妹妹而活的,她要先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