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青鱗終于悠悠轉醒。
她動了動手臂,并未感到疼痛,反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好像有一股清氣在身體裡打轉似的。
再一轉眼,看到有人坐在自己身邊,便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等意識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不是幻想出來的,而是切實存在的、于水火之中救了她,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您……”
她怯怯的看着蕭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淮言簡意赅的和她講了一下發生的事情,總之就是她把那群不幹人事的渣滓都燒了。
她還特意在原地留了一會兒,等别人通風報信後,那些人所屬的傭兵團便傾巢出動來找她的麻煩,結果毫無懸念,又被燒了個幹淨,整整齊齊,無一幸免。
如此,她心裡那簇熊熊燃燒的火焰才算平息了些許。
“總之,”蕭淮總結道,“因為我的緣故,你栖身的傭兵團沒了,石漠城大概也回不去了,所以我應該把你安頓好,你是怎麼想的?”
青鱗低着頭,兩隻手掌交握,手指頭局促的攪在一起。
栖身的傭兵團沒了,她其實并沒有什麼感觸。
從有意識開始,迎接她的就是無端的責罵,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學會了要聽話,要讨好大人,才能夠活下去。
長到這麼大,她沒得到過一個笑臉兒,即使日日做着不該這個年紀的孩子做的重活,也依然得不到任何關懷,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打罵。
還有那些流連的、讓她非常不舒服的眼神,他們高聲說着等她長大就如何享用,又能賣個什麼樣的好價錢。
她泡在苦水裡長到這麼大,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憐憫給那些讓她不幸的源頭了,即使要出去流浪,被沙漠中的魔獸啃食,也不會比在這個傭兵團裡更糟了。
但當她看着面前表情冷淡,氣息卻很平和的人時,突然就生出了一點兒勇氣。
“我可以……跟着您嗎……”
聲如蚊呐。
過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答,青鱗很是失落的低下頭,“是我讓您為難了,都聽您的安排。”
“我除了能保證你吃飽穿暖外,無法提供适合你的修煉方法和功法鬥技,且我常年外出曆練,不喜有人跟随,也不過是給你找個地方安置而已。”
蕭淮見她這般,倒也不再猶豫,隻是将一些話提前說了。
如果青鱗還堅持和她一塊走的話,那就帶着吧。
等她實力足夠,可以離開加瑪帝國去大陸上遊曆時,便帶着青鱗去一趟天蛇帝國。
遊曆大陸,至少也得是鬥皇,以她如今的年歲和修煉進度推測,至多六七年間,也差不離了,這中間的時間還可以抓些蛇類魔獸來給青鱗練練手。
如此,她不會因着長時間負責什麼而耐性耗盡,做出棄養的事情來,青鱗的天賦也不至于被耽擱。
當然,這也隻是個粗略的計劃罷了,未來如何,誰都說不準。
畢竟這世上有太多的謊言與欺騙,辜負與背叛,誰也預料不到以後會發生什麼。
如果人心易變,那她就隻好剖開來看看是哪裡變了。
聞言,青鱗驚喜的擡眼看着她,但又怕自己領會錯了恩人的意思,小心翼翼道:“這樣已經很好了,恩人,我、我吃的不多,還有力氣,能幫您做許多活……”
能吃飽能穿暖,這不已經是很好很好的生活了嗎?
蕭淮看着她稚嫩的面容,恍惚了一瞬。
她微微彎腰,和青鱗視線平齊。
“很好,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你要向上走,要讓旁人不敢再欺辱你、随意定奪你的命運。不要辜負你的天賦,不要隻滿足于此。”
青鱗好似聽懂了,但又好似沒聽懂,但她努力的将恩人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牢牢記住,隻等豁然開朗的那一天。
她現在隻知道,恩人同意她跟着了,于是仰起臉,露出一個羞澀又欣喜的笑來。
蕭淮盯了她一會兒,看她還是一臉傻乎乎的表情,最後猶豫着伸出一根手指頭來,輕輕蹭了蹭青鱗的頭。
……
沙漠以西。
蕭淮伸手抵住破土而出、直沖面門的青色火焰。
她托着這團火焰到眼前,确認了它的身份,正是榜上第十九的青蓮地心火。
又對藥塵道:“再試一次吧。”
藥塵想起上回差點道心破碎的場景,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那便再試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