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齊耳短發,那是舒津南保持了至少十年的發型。
舒家那位人渣堂兄,真正想反抗卻沒有任何辦法反抗的人,是舒津南。
“你是怎麼把這一切繞到舒津南頭上的,雖然猴子是他們家的,但是,難道不應該首先懷疑那個舒念安嗎?他看上去才是說了算的人。”米奇還是不明白。
“按照利普說的,跳出所有的細節,看着最終的受益人是誰。”艾德琳真得好好感謝利普幫她梳理了新的思路。
舒家老爺子溺愛自己的幼弟,在A國的産業幾乎都是這位弟弟來管理,伊莎貝拉·阿隆索也隻不過是舒津南用來拿捏自己這位堂親的工具人,而那位堂親也不過是她的另一個工具人罷了。
舒念安的憂慮不會是空穴來風,他已經隐隐地察覺出了一些不妥,并且隻能求助于外援。
隻是偏偏他提供的那份舒家在A國的人員名單裡,沒有他那位溫和有禮、不沾染任何家族生意的親姑媽。
“好吧,有錢人的遊戲。”米奇隻要知道艾德琳能把那些人找到,不讓自己在處于危險中就滿足了,“不過,你确定這起事件查不到我們兩個人身上?這不是回去的路,我們去哪裡?”
“以後這些事情,要在事前考慮好,如果真需要我們兩個人的不在場證明的話,我找特裡做好了,一人一千五,你爸居然收你的錢也不打折?你們這些錯亂的家庭關系。”艾德琳抱怨着,“我們現在去機場,去接另一個錯亂家庭受害者。”
“生意是生意,家人是家人,這本來就是兩碼事。”反正米奇不會掏也掏不出一千五。
***
舒念安從飛機上下來收到的第一條信息是,自家老二已經被姑媽接出來了。
知道老二被關在哪裡的,除了自己隻有艾德琳,他看着在接機口等他的一身黑衣的女孩,“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米奇用拐杖攔着明顯處于生氣狀态的舒念安,“我雖然聽不懂,但是我看得出來,你需要冷靜冷靜。”
“走吧,先上車。”艾德琳看了看舒念安的身後,“你就一個人過來了?”
“你的消息太突然了,其他人後面幾天陸續會到。”舒念安也覺得剛剛有些失禮。
上車後,艾德琳把一份文件和一支打火機遞給舒念安,“我開慢點,你在車上看。我知道你不抽煙,看完以後,把它燒了。”
舒念安看着厚厚的文件和一支打火機,他決定暫時不研究在車裡縱火這件事情。
米奇從後視鏡裡看着臉色越來越沉重的舒念安,他對艾德琳提議,“這些危險的事情,你們用華文說,我不想聽。”
“米奇,未知才是風險。”艾德琳也看了一眼舒念安,考驗他心理承受能力的時候到了。
艾德琳把車開回了南區加拉格家,剛剛停好車,一位工作人員就接過鑰匙把車開走了。
她開門,邀請米奇和舒念安,主要是邀請舒念安,“請進,我平常都住這裡。”
米奇雖然沒來過加拉格家,但是南區的空氣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高質量空氣,艾德琳讓他去樓上伊恩的房間休息,“你還在養傷,注意休息,走的時候我來叫你。”
舒念安看着髒亂破舊的房間,他連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他問,“要換鞋嗎?”
米奇開啤酒的手都停了,看着他,“換鞋?和誰換鞋?我不穿别人的鞋。”
艾德琳先把沙發收拾出來,“你先坐這裡,把材料看完,不懂的就問,我得收拾一下家裡,适當的家務可以淨化我的心靈。”
舒念安就這樣坐在加拉格家的沙發上,聽着洗碗刷鍋的聲音,又看了一遍,關于自己家族,關于他的姑媽,不為人知的一面。
林子大了,自然是物種豐富。
舒家幾代下來,尤其是老早以前留在A國的這支,思想上受到腐蝕很正常。能被那些膚淺的酒色腐蝕的人,也鬧不出什麼大動靜,發現了,就像洗菜的時候發現菜葉上有一個蟲子,扔了就行。
但真正觸目驚心的,在于他現在已經不敢說是“認識”的姑媽,那個陪伴自己長大的,像半個母親、半個姐姐一樣的,親姑媽。
簡單來說,姑媽通過伊莎貝拉·阿隆索那樣的中間人,拿捏住親戚們的命穴所在,幾乎控制了舒家在A國的所有産業。
他想到了自己臨走前,辦公桌上擱置的那份激進的“出海”計劃。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極力阻攔,舒家會陸續将資産重心轉移到A國,然後呢?
艾德琳收好房間後,天已經亮了,她把心神不定的舒念安領到後院,給他拿了個盆,“看完就燒了,那隻是一份報告,很多東西隻是推測,在司法實踐中毫無用處。對了,你猜加拉格家的姑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