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斯汀其實有些害怕曼迪，“嗨，曼迪。”

“你怕我的樣子，就和伊恩一樣。我問你話呢？”曼迪翻着賈斯汀的寫生本，“沒想到你畫得還挺不錯的，要是早一點認識你，我和伊恩就不用湊錢去找人畫大猩猩了。”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畫大猩猩？”賈斯汀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在空白的速寫紙上給曼迪畫了一個卡通、可愛版本的大猩猩。

曼迪被逗笑了，她和賈斯汀講起了南區學校裡當時克洛伊鬧出來的那件事情。

賈斯汀這才知道，原來艾德琳并非他想象中的一帆風順，“我以為，像她這樣的，不會遇到任何困難，也不會有任何害怕。換作是我，我可能都不知道怎麼回到學校。有時候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覺得我在占她的便宜。我不是球場上的四分衛，我幾乎沒有擅長的運動。曼迪，那天是因為我和她走在一塊兒，霍布斯才故意說那些話的，我覺得，是我連累了她。”

“别這樣說，sunny boy，她是這麼叫你的對吧？”曼迪讓賈斯汀給她一張畫紙和筆，也開始了畫畫，“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在利用她，我憑什麼呢？”

“那現在呢？我覺得她甚至有些怕你。”賈斯汀問。

“那不是怕我，她是怕我擔心。我們一開始其實有很大的誤會，她和我說，不要去愛上幫助自己的人，要愛上自己幫助自己的感覺。她比我聰明很多，成熟很多，所以我決定聽她的話，我開始學會愛自己，開始學會自己幫助自己。你這樣的小孩，渾身上下寫滿了幸福，别，讓我說完。”曼迪看着要抗議自己“不幸”的賈斯汀，“至少和我們這些在南區長大的孩子比，你得承認你比我們幸運一些的。”

賈斯汀充滿歉意地點點頭。

曼迪試圖畫一個小人，“外面的世界很難，學校裡還是有mean girl，還是有人嘲笑我的貧窮和糟糕的成績。但重要的是，是我自己決定走出來的。我是米爾科維奇一家，第一個不是通過私奔、嫁人來真正走出南區的女孩。賈斯汀，她不是什麼彩票，擁有了就無憂無慮。她隻是夜裡的一盞燈，但走過去的每一步，要靠你自己。”

聽到吃午餐的吆喝聲的時候，曼迪問賈斯汀能否把這幅寫生送給她。

賈斯汀看着自己的半成品，“未完待續？”

曼迪自己撕下來，“她從來不需要四分衛保護她，當然我不希望你有一天有機會了解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但她的内心，可能很少有人能真正地踏入。我知道你害怕我，所以，就當我在威脅你，幫我多照看她一些。”

“你讓我當眼線嗎？”賈斯汀看着曼迪作為交換的那幅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畫，和上面的電話号碼。

“走快點，他們都是一群餓死鬼。你可不願意餓着回家吧？”曼迪可依舊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

班納博士一個勁地勸着喬伊，“别緊張，你們已經赢了校内的比賽，而且成功拿到了全國比賽的名額，這還是在艾德琳不能說話，幾乎沒答題的情況下。現在她喉嚨好了，你至少得相信我。”

“我通常也不這樣，班納博士你知道嗎？我壓根就不想來芝加哥，我父母覺得國内的壓力太大了，他們不想讓我有這麼大的壓力，但是我喜歡壓力！我喜歡每一次成績都有排名！我喜歡應試教育的一切！看看這個地方，成績好居然會被歧視！”喬伊把憋了這麼久的心裡話終于說了出來。

艾德琳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放了一段音樂。

喬伊聽到這段下課鈴聲的音樂眼睛都紅了，“艾德琳，直到遇到你，我才又重新找回了我自己。”

喬伊說的這些，恐怕隻有同樣經曆過華國應試教育的艾德琳能夠理解。

一直在看熱鬧的韋恩坐不住了，他甚至四處張望，看看艾德琳的那個紅頭發“男朋友”怎麼還沒回來的。

想到當時被舒然用這段音樂“詐”了出來，然後上舒家的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赫斯特教授的那些事情，艾德琳決定，至少對喬伊要做個好人，“喬伊，别擔心。我不能保證我會赢，離比賽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我會參加你組織的每一次訓練，做完你找到的每一份模拟題。”

“華國人不騙華國人？”喬伊朝艾德琳伸手。

喬伊的個子太高了，艾德琳不得不從躺了一上午的椅子上站起來，她握着喬伊的手，“該給那些自作聰明、不知好歹、自以為是的人一些教訓了。”

班納看着一邊不停打着噴嚏的韋恩，又一次地催促着大家，“午餐好了！”

然後卡爾和斯蒂芬就一人拎着一條蛇回來了，卡爾把蛇當作皮鞭一樣甩動着，“布魯斯叔叔，你有辦法把這個做成皮帶嗎？我想當褲腰帶。”

斯蒂芬笑呵呵地站在邊上安慰大家，“别擔心，無毒蛇，而且可能還沒有從冬眠中醒來。”

艾德琳同樣笑呵呵地走過去，在阿福身邊的黛比歎了口氣，“上帝保佑他。”

韋恩非常好奇，他剛想問問黛比為什麼要這麼說。

好的，他看到了，他不用問了，上帝的确需要保佑一下他們受創傷的心靈。

艾德琳拿過卡爾手上的那條蛇，又從兜裡掏出從卡爾那裡沒收的蝴蝶刀，她就這麼剖開蛇腹，取出蛇膽，然後把蛇打了個結。

她問斯蒂芬，“下次再帶小朋友進行這樣的遊戲，我就給你送一個這樣的領帶，你覺得怎麼樣？”

她把蛇扔到火堆裡，又劃破了蛇膽，用手指沾了一點抹在卡爾的嘴唇上，“苦嗎？”

卡爾被吓着了，他甚至都不敢去舔舔嘴唇。

利普并沒有阻攔，他都知道，關于卡爾的成長教育的确得花很多的精力。現在的他們也不過剛剛走向正軌，想要一下子把一開始嚴重缺失的那幾年彌補上，沒那麼容易。

他把打濕的手絹遞給艾德琳，艾德琳蹲下來，很仔細地擦着卡爾的嘴唇，“卡爾，剝奪生命太簡單了，我知道蛇不可愛，沒有福福可愛。但是它沒有傷害你的情況下，你不能就憑着喜好傷害它的生命。如果現在你不太能夠明白這些，那就想象一切都是有報應的，我們故意做出的傷害，遲早用我們無法承擔的方式回來。我知道我們疏忽了你，如果你願意，在我房間打地鋪怎麼樣？”

卡爾抱住了艾德琳，“對不起。”

艾德琳舉着蛇膽問同樣吓着的喬伊，“你的封建迷信裡，有用得着蛇膽的部分嗎？”

喬伊直搖頭，“怎麼訓練都聽你自己的，成績不成績的無所謂，你開心就行。”

班納博士拍了拍斯蒂芬，“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麼，如果我不認可你的優秀，你是沒辦法進入我的實驗室的。”

看着要抱他的斯蒂芬，班納博士往後退了好幾步，“認真地，午餐要冷了。”

等大家都坐好了，韋恩不得不提醒艾德琳，“那個，是不是少了兩個人？”

大家這才發現，伊恩和米奇還沒有回來。

艾德琳對于他們偶爾的“失蹤”心裡有數，剛準備犧牲自我再打一次掩護，叢林裡傳來伊恩的呼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