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那架去紐約的飛機依舊停在了高速公路上。

她看着窗舷外濃墨潑灑的天空，“為什麼要返回呢？為什麼一切都在阻止我靠近你呢？”

***

艾德琳有時候很不能夠理解A國的校園文化，就像喬伊之前控訴的，憑什麼在這裡好好讀書會被當做書呆子來歧視？

賈斯汀給她畫了一張餐廳勢力分布圖，“你收着吧，總沒有壞處的。”

“誰想得到啊，我以為隻會在電影裡見到這個。”她不能辜負賈斯汀的一番心意，邊走邊研究，“那你說，我應該坐在哪裡？你覺得我應該成為一個書呆子，還是應該成為一個mean girl？”

似乎賈斯汀的這件長袖有些縮水了，他扯着不太舒服的領口，“或許可以和我一起在樓梯間？對了，你知道今天上午學校裡的流言嗎？”

“你幾乎是我唯一靠譜的消息渠道，别賣關子了。還有，我準備下周去更新我的衣櫃，你要一起嗎？我非常相信你的審美。”艾德琳其實壓根就沒有合适的夏天的衣服。

“我随時奉陪，而且，我也想約你去一個地方，但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不過我的事情不着急，先說你的事情，我聽說你在找男朋友？”賈斯汀決定把自己的“夜店”探險放一放。

據他個人的觀察，艾德琳身邊的男孩很多，但她的選擇幾乎是零。

加拉格家的兄弟倆不必說，艾德琳有時候都能有給他們當媽的既視感。原本喬伊作為華裔似乎更合适，但喬伊比艾德琳還不開竅，他似乎秉持着大學前不應該談情說愛的荒誕的準則，艾德琳将此評價為“身在曹營心在漢”。

至于賈斯汀他自己，他在伊恩的身上，在伊恩和米奇的相處中，似乎明确了最真實的自己。

“難怪利普和伊恩一上午都躲着我，心虛了？”艾德琳不會冤枉他們，于是她更樂意同賈斯汀分享了，“利普失戀了，所以他覺得我也得失戀。但是問題是我沒有戀人，于是他決定讓我先找個戀人然後再把對方傷的體無完膚，這樣世界上一下子同時多了兩個失戀的人了。而且如果我忙得夠快，就會有非常多的陪他一起失戀的人。這樣，他們可以組成一個失戀者聯盟。”

“我真不知道該信你的話，還是該信利普的話，不過你們胡扯起來誰也不輸誰。”賈斯汀非常紳士的替艾德琳打開餐廳的門，“請吧女王艾德琳，來挑選你的‘食物’吧。”

隻是“騎士”賈斯汀的“服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是霍布斯一群人。

“娘炮和什麼？”霍布斯撞開賈斯汀，問他身後的人。

一個穿着橄榄球隊服的壯小夥兒學着猴子的叫聲，但凡他能做個“可愛”點的類似于抓耳撓腮的動作，很不想在今天惹事的艾德琳都會把這個行為納入“行為藝術”來暫且放過。

賈斯汀生氣的撞回去，盡管效果不大，又被彈了回來。但他在站穩後依舊擋在艾德琳的面前，“别來惹事，霍布斯。”

“怎麼，得多吃點才有力氣嗎？”霍布斯一步一步的走進，他的臉都快要貼着賈斯汀的臉了。

艾德琳實在無法忍受這種青少年男孩的“中二”，當然，這樣的形容對霍布斯而言幾乎算得上是一種正面肯定了。他的行為，其實就是赤裸裸的霸淩和種族歧視。

但今天，艾德琳的确不想多事。

她把賈斯汀拉走，“我們出去吃飯，别理他們。”

身後是一個人領頭，好幾個人起哄的學猴子叫的聲音。

艾德琳不得不反複在心中默念：秋後算賬、秋後算賬、秋後算賬！

***

學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裡，賈斯汀耷拉着臉。

艾德琳已經在吃第二個漢堡了，“我怎麼沒發現這裡的漢堡很不錯？你應該早點帶我過來的。”

“對不起——”賈斯汀拈着一根薯條，就開始道歉。

隻是剛一開口，艾德琳把另一根薯條塞進他嘴裡，“我這個人交朋友是很挑剔的，雖然看起來利普啊，伊恩啊，米奇啊，喬伊啊，他們都屬于不同類型的人，但有一點是我的朋友們的共性——勇敢。”

“我也知道我勇敢，可我的勇敢毫無作用。”賈斯汀終于開始好好吃飯，“你很擅長開解人，也許你以後可以成為一位心理咨詢師。”

“那我是不是應該從現在就開始收費？”艾德琳還真的從書包裡掏出了她的支票本，“寫給你爸爸？不對，弄反了，應該是你爸爸寫支票給我。”

賈斯汀拿過支票本，“你怎麼會有這個？我隻見我爸媽用過。”

“你不知道我多大嗎？”艾德琳扒了扒手指頭，數過來數過去，手上的油花兒都快抹幹淨了，“最起碼，八十八了。”

賈斯汀陽光一樣的笑容又回來了，“你值得更高的收費。”

“這話怎麼聽着有些不太合适，似乎我在從事非法職業。”艾德琳做了個鬼臉，她把支票本收好，“别和他們一般見識，而且，收拾他們最好可以一步到位。大好時光，總不能用來拍蒼蠅。”

賈斯汀看着吃完兩份漢堡突然打了個飽嗝的艾德琳，很突然，他說，“我覺得我和伊恩一樣。”

“什麼意思？”艾德琳懊惱着剛剛吃的太急開始打嗝，她咬着吸管喝可樂。

“喜歡男人。”賈斯汀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艾德琳。

如果艾德琳被嗆着了，是不是就可以順勢緩解一下“尴尬”，但她沒有，甚至幾口可樂讓她的打嗝也消失了。

這種情況下，似乎過分的怎麼樣的反應都不太穩妥，于是——

“我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艾德琳想到上次自己不小心聽到伊恩突然出櫃時的糟糕場景，試探性的問賈斯汀。

“我也不知道。”賈斯汀也是第一次和人出櫃。

艾德琳還是覺得要多說幾句話比較合适，她想了想，“賈斯汀，其實我們挺有共同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