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回到家的時候，正趕上二叔二嬸準備離開，他便多嘴問了一句，“喬伊這周沒回來嗎？”

他二叔冷着一張臉，“一提那個孽障，我就少活一年。”

二嬸在一邊打着圓場，“聽你媽說，你最近找到實習了，想定在國内工作了嗎？”

就這樣又聊了幾句，把二叔二嬸送到樓下後，喬木給自己這位折騰堂弟打去電話，“睡了嗎？我剛剛在你學校附近吃了晚飯，對了，還遇到了一個教授說是個聯邦調查局在職探員。很奇怪，這種身份是怎麼突然在你們學校的。什麼？是瑞德博士，怎麼你還真認識？你怎麼認識的，老實說急着跑回國是不是在那裡犯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同學的朋友？你十幾歲的同學和聯邦探員是朋友？你覺得這謊話我能信？等等，你再說一次，你同學叫什麼？”

電話另一頭的喬伊在宿舍床上翻了個身，要不是家裡待不下去，他也不想睡在四人間的單人床上，他也很久沒和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哪怕前段時間同利普和伊恩剛剛聚過，他們也都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艾德琳啊，但是我很久沒見過她了，兩年多前她在紐約遇到一起意外事故，傷情很嚴重，然後就沒消息了。想想真是天妒英才，我們還一起拿了學術十項全能第一呢。前幾天就是她的兩個兄弟來了B市——不能再說了，再說又要傷感了，下次你來我們學校我們一起吃飯。”

喬木越聽越糊塗，挂斷電話後，他點進了喬伊的朋友圈，最新的照片就是喬伊同兩個白人男孩的自拍照。華僑、芝加哥、同名同姓，真的就這麼巧？但如果是喬伊的同學，年紀對不上啊？還有這兩個白人男孩，怎麼看都不是混血，領養家庭那裡的兄弟？

再往下翻，都是喬伊毫無看頭的日常。剛要退出來，喬木放大了喬伊朋友圈背景圖。

那是喬伊當年獲得學術十項全能比賽時的照片，照片裡的喬伊一手舉着獎杯，一手摟着一個女孩的肩膀，那是——艾德琳？

喬木感慨着果然這個世界逃不出六人定律，但又始終覺得其中充滿了古怪。可讓他細說古怪在哪裡，他又不知道從何處開始。

罷了罷了，這些弄明白又有什麼意義呢？

***

科林可能是唯一一個不覺得艾德琳丢失過記憶的人，他眼裡艾德琳一直如此，當然，比之前略有人情味了些。就好比今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艾德琳已經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雖然絲毫沒有等他們一起的意思，但好歹桌子上放着兩杯咖啡和兩份三明治。

科林是不願意繼續穿着睡衣和老闆一起吃早飯的，他端着咖啡和三明治，“要坐我車一塊兒過去嗎？”

艾德琳拒絕得很幹脆，“我等會兒坐地鐵去，避嫌。”

這可真是一個新奇的避嫌方式，僞裝成員工的老闆同提拔為領導的秘書之間的避嫌。

但很快，剛出門沒多久的科林又收到了艾德琳的新要求，“我先出門了，麻煩幫我送瑞德博士回學校。”

看來，她也是知道其中說不清的尴尬的。

重新洗漱換好衣服後，科林回到了艾德琳的住處，認命地在早高峰時間段堵在了去C大的路上。

一路上，科林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問：瑞德博士，你真是為了追求我的老闆追到了這裡的嗎？

科林歎了口氣，決定不如聊聊B市有些幹燥的天氣，隻是他側過臉來準備說話的時候，好巧不巧地看到了瑞德博士手裡的平闆電腦，然後——

科林驚吓中一個哆嗦，一腳重重的才上了油門，猛地撞上了前面那輛車。

迷迷糊糊中，科林有些發散性思維了，他在想要不幹脆讓艾德琳失憶到忘記自己是她的秘書。畢竟，哪個好秘書會把老闆的好朋友送進醫院啊。還有，瑞德博士的工作真的有必要面對這樣殘酷的，引起人極度生理不适的照片嗎？

聽到救護車聲音的時候，科林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我得想辦法讓艾德琳找個簡單但是活在正常世界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