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事怨不得艾德琳——她失憶來着的。
說起來,這事也怨不得喬伊——他不知道艾德琳失憶來着的。
說起來,這事更怨不得喬木和惠之。盡管惠之忘了和喬木說艾德琳也在,喬木忘了和喬伊說我有個同事疑似是你的同學。
但總歸,他們多少都有點錯。
于是,全場唯一一個無辜者——李延,好心地把剛剛被艾德琳一個過肩摔摔在地上的大高個男孩拉了起來,“你沒事吧,她不是故意的,你剛剛那個架勢也太吓人了。”
喬木也反應過來,在引起周圍其他人關注之前,幫着李延拉起了喬伊,“快起來,像什麼樣子。”
喬伊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但是腦子卻隻有一句話——真好,她身體恢複得不錯。
他拉着喬木站起來,又不顧再次被摔倒的風險,拉着艾德琳,習慣性地用英語和她說,“我說利普和伊恩為什麼聖誕節又要過來的,原來是你在這裡,他們可瞞得真結實。你身體恢複得不錯嘛,不過你也太狠心了,就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的,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成聖詹姆斯學院的校園傳說了?我畢業的那年,你猜誰是舞會的Queen?居然是你,那些口是心非的狗崽子們,平時你在學校裡一個個的假正經得很,你離開了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伊恩都快氣壞了。”
喬伊這兩年雖然沒有接着長個子,但他本身就很高,艾德琳卻沒有和之前一樣擡頭看着他,隻是拍了拍他衣服上弄髒的灰,“你有利普的電話嗎?給他打個電話吧。”
***
一路上,喬伊坐在副駕駛上面色凝重地聽着利普的電話,後排的李延則看着盯着車窗發呆的艾德琳。
李延問,“我能問這大概是什麼樣的巧合嗎?”
艾德琳回憶起的部分并不多,甚至依舊被轉述的那些——
“喬伊說,你是在苦修。”
“喬伊的話,你們都是華國人,就是他邀請你參加學術十項全能比賽,你當時胳膊受傷了,打着繃帶也要堅持參加他組織的訓練。”
艾德琳對李延說,“說這個得配點酒,你喜歡喝酒嗎?”
***
利普在電話裡告訴了喬伊,艾德琳因為那場爆炸導緻頭部創傷從而導緻記憶丢失。利普也請喬伊不要刻意地去提醒艾德琳關于以前的事情,利普說,“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她就想起來了。如果太刻意,反而對她有傷害。”
而喬伊在看到開門的是瑞德博士後,臉突然臭得很。
喬木隻能通過眼神來“制裁”喬伊,但是效果不佳。
賀蘭趕在火鍋食材送來前也回來了,他看着一屋子的熱鬧卻有些拘謹,大有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招待客人的主人架勢。
艾德琳看他這樣覺得好笑,吃了火鍋後故意和他組成一隊同大家一起玩飛行棋。至于為什麼不玩撲克牌,現場“作弊”選手太多,遊戲體驗感極差。
飛行棋得有四隊,一隊一個顔色,賀蘭和艾德琳是一隊,用藍色。惠之要同瑞德博士一道,用紅色。李延則和喬木一隊,用黃色。至于喬伊,他堅持自己一個人一隊。
喬木更是沒眼看念叨着“綠色吉利”的喬伊,隻覺得送出去一個科學好青年,回來一個封建迷信。
艾德琳其實能夠很好地掌握投擲骰子的力度,沒幾下就掌握了該怎麼投出一個“六”。但為了公平起見,她把投擲骰子的權力交給了賀蘭這個手氣不是一般爛的人。
喬伊第一個棋子已經快到終點的時候,賀蘭才終于投擲出第一個“六”。但觸底反彈的運勢來了,是真的擋也擋不住。喬木看着喬伊一點點變紅的臉,隻覺得解氣。
當瑞德博士明明投擲出的點數可以把艾德琳藍色飛機炸回去,但選擇睜着眼當看不見移動了另一顆棋子的時候,喬伊就像一隻終于被燒開的水壺,尖叫出來,“怎麼能這樣啊!你不能因為心懷愧疚就放水啊博士!就算她是因為幫你們忙被汽車炸彈炸得快死了,你也不能放水啊博士,公平競争啊!”
喬木直接把面前的紙巾砸喬伊頭上了,喬伊更加委屈,正要接着控訴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麼泯滅人性的鬼話。
剛剛喬伊下意識說的是英文,語速又很快,但李延和惠之還是聽懂了大概。
他們錯愕地看着艾德琳,隻是“汽車炸彈”對他們這兩個一直生活在華國的年輕人來說,好奇要大于恐怖。
李延問,“能說說嗎?就和電視劇裡的一樣嗎?”
惠之也問,“是啊,什麼感覺,會感覺到一股熱浪來襲把你卷到半空中嗎?”
大約也隻能是從未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過任何危險的人,才能在此情此景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們甚至想拉過艾德琳,對她的身體進行仔細研究,試圖看出一些經曆過爆炸的痕迹來。
賀蘭有些無奈,“這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非但不知道害怕還覺得躍躍欲試,你們是不是也想體驗一下被炸彈掀飛的感覺?”
李延和惠之雖然搖頭,但是眼裡的“雀躍”毫不遮掩。
“好了好了,别說得那麼嚴重,真要那麼嚴重我現在能好好地嗎?”艾德琳打着圓場,“喬伊就是這個性子,你們不知道,當時在芝加哥的時候,我胳膊打着繃帶不能說話他都不放過我,讓我陪着一起參加知識競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