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科林的彙報言簡意赅，甚至頗有幾分“生死時速”的感覺，但這場會議還是被硬生生地拖到了晚上十點鐘。尤其是在最後一個環節發言的何秘書，他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生怕因為在九點五十八分結束會議而讓自己的舒董沾染上了“害怕女魔頭”的嫌疑。

艾德琳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她在科林一連串發來的“磕頭道歉”表情包中，穿插着回複了一句，“給孫總監找點事情，那種沒工夫在我們實習生身上找事的事情。”

科林很看重這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不到二十分鐘，孫總監臉色一變，走到何秘書身邊請了假，帶着自己的副手離開了。

李延也正是趁着這個機會溜的，deadline面前，什麼顧慮都是紙老虎。

當天晚上，艾德琳自然沒有喪心病狂到再去作訓中心，讓喬木送其他人先趕回學校，自己則單獨留下來處理收尾的事情。

偌大一個會場裡，就剩下她一個人，戴着耳機哼着歌，把桌椅放回原位。

“還不走？看你這樣收拾桌椅闆凳，我有點害怕。”舒念安也走進了會議室，何秘書很懂事地留在了門口放哨。

“我聽說，公司的二十七樓，一整層都是圖書館？”艾德琳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當然，舒念安也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你現在确定還要繼續按照之前的流程走嗎？”舒念安是通過一條短信得知了艾德琳恢複如初的事情，很簡單的一句話。

艾德琳：我回來了，之前的郵件不想回了。

這個回複，很潦草，但很艾德琳。

“說實話，你比我所預想的要有良心得多。商人逐利，資本永遠希望被極限地放大。你為什麼，願意幫我呢？”

“陳小姐，很多事情我的确是被推着走的，所以能守住我本心去做的事情我會堅持到底。我已經算不上年輕，就好比到了這個點，我已經累得夠嗆，想找把凳子癱坐下來又得考慮形象問題隻能把背挺得筆直。而你呢？你身上的活力，是我永遠也無法奢求的。”

“别瞎想了，我不賣保養偏方。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目前我還不想讓大家發現，原來我就是‘過分美麗但是在瘋批又極度慷慨的女魔頭’這件事。”

現在再提到這茬，舒念安也覺得好笑，等會兒回去他要問問何秘書有沒有拍下來。當然，這不能讓艾德琳知道。

舒念安也囑咐她，“留在這裡吧，明天何秘書會安排人來處理的，也不會給你增加額外的麻煩。”

“沒關系，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放松。”

“其實，你知道我特别喜歡留意一個人的語言措辭，表達習慣。否則，我當時也不會在那堆報告裡發現你的手筆。我想說的是，其實他形容的也不算太失真，别往心裡去。”

這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艾德琳決定明天開始一定要買一副隔音效果最好的耳機，等舒念安走了，她繼續唱着那首唯一不會跑調的歌。

“一隻白鴿要飛越多少片海，才能安歇在沙灘上？”

***

艾德琳沒有去問科林到底給孫總監找了什麼事情，但是周三一整個工作日，他們這些實習生就被扔在公共事務部的會議室裡整理曆年的集團宣發稿件。

“好奇怪，怎麼感覺舒董上位後，整個集團的風氣就不一樣了，你看以前的宣傳稿，一股子要去制霸全球市場的派頭。如今不但不提海外市場了，連稍微激進的措辭都找不到。”喬木翻着好幾年前的宣發稿和上個月，他遞給惠之看，惠之則從不同的領導風格進行解釋。

惠之舉例，“從心理學角度看——”

“好了！專心幹活，别說你重新燃起的心理學夢想。”李延這些日子聽膩了惠之的各種心理學感悟心得。

艾德琳偷閑的時間沒有維持多久，知道她空，何秘書安排她在27樓的圖書室與舒念安見面，他們需要對A.C.集團在華國的業務委托進行重新商談。

***

一出27層的電梯，何秘書就親自等在那裡，“陳小姐，這些日子辛苦了。”

“何秘書，什麼時候想跳槽，我這裡待遇很好的，不信你問科林。”艾德琳開着玩笑，何秘書性格嚴謹，但一張臉充分演繹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能夠占據一整層樓的私人圖書館自然值得仔細參觀，除了一些珍藏典籍和字畫以外，似乎裡面還隔出了幾間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