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對真正的苦難一無所知的時候,她總是輕易的毫無觸動的,幾筆帶過布魯諾長達八年殘酷的牢獄經曆。
換做現在呢?這個世界裡,艾德琳比誰都清楚科技發展的未來有多少種可能性。
此次時刻,她的腦子裡就裝着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先進科技成果,甚至她這個人都屬于科技。
隻是恨也好,感恩也好,無論多麼複雜的情感,至少她不會用來當作傷害無辜之人的借口。
姑且認為,艾德琳她願意成為一個有良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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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同舒然倒是聊得來,他們身上都有些“科技宅”的屬性。舒然強烈推薦彼得申請自己現在所在的大學,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幫彼得搞定推薦信,可惜彼得同奈德一起申請了麻省理工,失落又一次回到了舒然的臉上。
講座開始前,彼得問舒然,“你為什麼害怕艾德琳?”
如果你知道我經曆的是什麼,你也會感到害怕的。舒然内心感歎着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麼感同身受,但嘴裡還是客套着,“我給她帶來不少麻煩,我還拿伊恩威脅過她。”
“你可真厲害,威脅艾德琳,還針對的是伊恩,你知道伊恩對艾德琳來說意味着什麼嗎?”彼得這下真的對舒然刮目相看,看來,舒然要是沒有點特殊能耐,也不至于被艾德琳冷眼相對。
“所以啊,我現在考慮把研究方向轉到數據共享上。”舒然晃了晃手裡的宣傳冊,“好好聽講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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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琳特地繞去了瑞德博士的宿舍,站在宿舍樓下,她問瞿麥,“你覺得我應該上去嗎?”
“還是那句話,公是公,私是私,你的私事别問我。”瞿麥忙着通過手機布置工作,分不出神來替艾德琳分憂。然後,他手機沒有信号了。“告訴我那個房間,我去幫你請他出來一起吃飯。”
艾德琳報了房間号碼,又指着宿舍樓邊上的超市,“我去買點東西,等會兒我去找你們。”
瞿麥來敲門的時候,瑞德正在對着翻肚皮的金魚犯愁,“瞿隊長,你覺得,這條紅色的金魚,還活着嗎?”
瞿麥歎了口氣,“衛生間在哪裡?”
順着瑞德指着的方向,他端着魚缸争分奪秒的舉行了一場“告别儀式”。順手的功夫,他把魚缸沖洗幹淨,擦幹後重新放回書桌上。
“博士,這本書?”瞿麥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本書,書面上的那個人他見過,下午在阿音奶奶的枕頭邊,也放着印着這個人照片的一本書。
“這是榮格的《紅書》,上次艾德琳提到,我買來準備當做聖誕禮物送給她的。”瑞德把書遞給瞿麥。
隻可惜,這是套原版。
瞿麥将下午的經曆叙述給瑞德,尤其提到了阿音的父親。
“你是說,那位先生以前是微生物領域的學者?”
“是的,他以前也是C大的教授,隻是阿音出事後他就辭職了。至于阿音的奶奶,她隻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隻有初中學曆。那本書,應該不是奶奶讀的。”
“瞿隊長,如果按照你告訴我的這些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這本書裡的一句話。”
“請說。”
瑞德想了想,“或者,我可以把原來的那句話改變一下,變得更符合更貼切你們遇到的問題。應該這樣表達——我孩子的生命在半途中斷,因此,我選擇在寒冷的長夜中守着他。”
門外,正準備敲門的艾德琳聽到了這句話。
她停下敲門的動作,安靜的轉身離開。
原來,她始終無法理解失去子女的父母會抱着怎樣的“必死之心”來懲罰每一個在他們眼裡的有罪之人。
原來,無論是謝老師,還是她自己,都是工具。
隻是,他們錯了。
舒念安說的對,自己是一把利刃,沒有刀鞘的利刃,想要拿捏她當工具,那就要好好想想能否承擔其中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