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問問她,你過得好不好。
可我不敢問。
因為我知道,她過得很不好。
我更怕,她問我同樣的問題。
于是,我們錯開眼神,不去看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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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南區有一家洗車店,黑白兩道都對這家店敬而遠之。無他,傳聞這裡可以召喚出米爾科維奇家族,又或者,那個消失已久的紅發女瘋子。
芝加哥南區還有一家酒吧,艾萊伯。你也最好别在這裡賒賬耍酒瘋或者進行違禁品交易。無他,傳聞這個地方背景深厚,文可給你寄律師信,武可——
當然,如果你叫弗蘭克·加拉格,以上所有都是“擺設”。凱文已經不記得上次弗蘭克親自付錢是什麼時候。每周,替他付酒錢的五十塊支票都會準時到賬。
所以,當又一個自以為僞裝完美的陌生人,自認為毫無表演痕迹地請弗蘭克喝酒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已經是整個艾萊伯或者說整個南區的“獵物”。
弗蘭克剛剛微醺的時候,艾萊伯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他的手一抖,“糟糕。”
“你在擔心什麼?”友善的男人拉着弗蘭克,“交給我——”
“滾回你來的地方!”特裡正因為曼迪和米奇不回來過聖誕節憋着一肚子火,一收到有人來艾萊伯打探那個“紅頭發女瘋子”的消息,他吆喝着家裡大大小小的男人們,各自拿着順手的家夥事就趕來了。
“又一個,怎麼這幾天來打探消息的人突然多了。”維羅妮卡清點着現金,按人頭數了錢裝在信封裡,壓在一杯酒下面。
“那可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V,替我看看,我寫得對嗎?”
維羅妮卡接過凱文親手寫的聖誕賀卡,“給我最愛的喬納寶寶,愛你的——外公?”
“誰能把我認識的那個曾經的南區還回來?”弗蘭克郁悶地喝着酒,他偷偷地倒走給特裡的那杯,手已經碰着信封了,但一番複雜的心理鬥争下他還是選擇做個有良心的人,“這都得算在艾德琳那個女瘋子頭上。”
好在,南區從不出賣自己人這一條,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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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懷念曾經的,還有A.C.事業部和重組後的風控部員工,新官上任可以燒三把火,但不能上來就是三昧真火。
陳小姐坐在那裡,不知道在喝着今天下午的第幾杯咖啡,語調緩慢地同一位組長說,“我有個朋友,A國聯邦探員出身,過目不忘。他要是在的話,我想,他該說,‘你的賬沒做得平而且不符合業務邏輯’,你覺得呢?”
會議室的氣氛又一次陷入冰點,在一邊全程記錄的喬木真的非常好奇,他想知道,這樣的艾德琳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接受培訓?總不能說,她和自己同時起跑,然後她是飛機跑道已經起飛,自己是馬拉松跑道剛剛起步?
但翻翻會議記錄,好像,她說得都對。
舒念安通過會議室的視頻接入了此次會議,他指着艾德琳,對托馬斯說,“你真以為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我不知道嗎?你那個小舅舅被子都來不及疊馬不停蹄地跑回紐約,你猜他在怕誰?我進入集團這麼久,你見過我同誰有過這樣深度的合作?這是生意,生意場上的合作最關鍵的不是對方長得如何,年紀多大,性格怎麼樣,是利益。我同陳小姐最初的共識,包括現在所有合作的基礎,都建立在我們更信任、更尊重利益關系的捆綁。等事情解決後,我會帶你見她,你要拿出足夠的态度同她正式道歉。”
“那,姑奶奶,就是那個人,真的是陳小姐送進去的嗎?”這半場會聽下來,陳小姐言語中的犀利,對存在問題的敏銳把握,隔着屏幕托馬斯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殺伐果斷,他對于自己魯莽已經十分後悔。
“不是陳小姐把她送進去的,是她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你知道,為什麼陳小姐願意參與其中嗎?”舒念安也算頭一次同人提到舒津南的事情,的确,他隻有這一個晚輩。盡管看着有些不着調,但好就好在心思純良、知錯能改。
托馬斯搖了搖頭,他可不敢當着舒念安的面說那些小道消息。
“姑媽的人差點誤傷了她弟弟,伊恩·加拉格先生。所以,你知道你帶來的麻煩是什麼嗎?她對家人、對朋友的重視要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記着,在涉及他人的時候,不要想當然,不然覺得無關痛癢,你永遠不知道你會掀起怎麼樣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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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坐在科林的辦公室裡沖浪,的确,之前那張有自己照片的合照已經消失了,再搜索學術十項全能出來的隻有喬伊、利普和艾德琳幾人的合照。
而瑪麗安和艾德琳的那張合照還在,這張照片的熱度太高,這個時候讓它消失并不穩妥。好在順着這張照片搜索下去,查出來的應該是已經準備好的材料,一場普通不過的意外車禍。
看着忙碌的科林,彼得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科林恰好有些舉棋不定,如果不是利普他們此時還在飛機上,他更願意親自征求利普和伊恩的意見。但,有彼得總比光靠自己一個人亂想得好,“我們原本的計劃裡,陳小姐和這位莫爾斯小姐還有兩次共同出席的場合,其中一個是前往B市一家福利機構——你覺得,陳小姐真的願意直接接觸莫爾斯小姐嗎?她對這件事情的态度我拿不準,我總覺得不太對。”
難怪艾德琳和自己說,最了解你的人其實是同事,彼得說着自己的想法,盡管他更願意替艾德琳直接拒絕,但是他依舊客觀的幫科林分析,“我覺得,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接觸,她會明确告訴你的。而且,她說了,處于什麼身份下就做什麼樣的事情。”
“行吧,班納博士的飛機晚上六點到,接到住處至少得七點半。莫爾斯小姐那裡催得太急了,就今天下午五點之後碰面,最遲六點半的時候我去提醒她們結束。陳小姐阖家團圓的場合,總不能他們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吧。”科林就這樣敲定了會面時間,又分别再次安排好去機場借機、去C大接人的兩批車輛,同時,還穿插着不時同酒店确認完晚餐的細節。
彼得感覺,當蜘蛛俠也沒他這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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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瑪麗安對于在華國社交媒體上的風波一無所知。
她一大早起來,在酒店健身房完成今天的體能訓練,吃完早餐後就陪着父母去墨菲挑選的,燒香靈驗的地方。
喬安娜買了很多束香,站在爐子前閉着眼睛默念了很長時間。
瑪麗安問墨菲,“她一個去教堂都不勤快的人,怎麼突然相信這些了?”
墨菲看起來沒有休息好,他裹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大概是把你接下來每場比賽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吧。”
諾拉也學着點了香,她招呼莫爾斯兄妹,隻可惜均未成功。
剛從寺廟出來,莫爾斯先生問妻子喬安娜,“方便透露一下,你最迫切的願望是什麼嗎?或許我能幫這位華國的神仙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
喬安娜不搭理丈夫的打趣,“我說,希望我們的華國之行不會遇到任何打擾。”
可剛剛說完,瑪麗安的手機響了,是她的商務團隊。
等弄清楚具體事情後,喬安娜怨念十足地看向丈夫,“都說了,這些事情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好了吧,晚上我們還得換個地方吃飯,天知道這裡的一座城市為什麼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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