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同樣看着鏡子裡的舒太太，每一個經曆過風暴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厲害，她們在千變萬化的面孔下，用盡所有的智慧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和事。艾德琳問，“我的報酬是什麼？畢竟，我們毫無情誼可言。”

“陳小姐很合适這對紅寶石，它産自T國，那座礦可以是你的。當然，這隻是我們的見面禮。至于報酬，應當是你提出，我允諾，你才是占據優勢的一方。”

T國嗎？艾德琳搜索着舒太太說的那座礦的位置，她的确心動了。

自己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說毫無防備，随着情況的複雜，當初的那套身份信息岌岌可危。如果T國的那塊地屬于自己，再請舒太太做些手腳？

“好，隻要托馬斯，就是林樾庭本人配合，我可以幫你。此外，我需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在N市那段時間欠了點人情，但我不想親自出面。我希望舒太太安排，幫我買下一家廠。”

舒太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裡雖然欣悅可面上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連嘴角彎着的角度都自始至終是一樣的，“好說，我會安排我的人和你那裡聯系，這些小事情，你也不需要挂心。隻是這幾天要委屈你和你的親友了，早上中西式的早點都有，中午你同老大還在公司嗎？晚上要早些回來，我一直覺得老大太愛工作，可你比他還要誇張，應該沒睡多久吧？”

這樣毫無過渡的話題轉變讓艾德琳猝不及防，眼看着坐在床上因為聽不懂華文一直看着自己和舒太太的黛比，她也略有些緊張，“是我打擾在先的。”

舒太太也不再停留，笑呵呵地走到床邊用英文同黛比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此刻房間裡隻剩下艾德琳和黛比，黛比一邊換着衣服，一邊問艾德琳，“你答應了她什麼？”

“你也聽得懂？”艾德琳是真的震驚，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突然聽懂華文了？

“也，除了我還有誰？反正不是利普、伊恩和卡爾。我為什麼不能懂呢，你離開了三年，三年裡隻要用心，再難的語言也可以學會的。我都十四歲了，你看，我穿的是你的衣服。”黛比套着一件綠色的毛衣，上面寫着，“當一個快樂的傻瓜”。

這件毛衣，是艾德琳在芝加哥的第一個聖誕節收到的禮物，是利普送給她的。

而當黛比換好衣服站在艾德琳面前的時候，艾德琳發現，黛比快和自己一樣高了。

原來，這就是三年時間的具象化呈現。

“你在害怕什麼？”黛比有些羞澀，她看着艾德琳問，“害怕我指責你 ，害怕我眼裡全是疏遠？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突然離開嗎？去特區的那一次，那一次，你教會我的不是每個人都會不辭而别，而是有的人離開是會回來的。我一直相信你，你會回來。艾德琳，你改變了我，不僅僅是金錢上的幫助，不僅僅是你讓我看到生活的無數種可能性，還有你教會我的，還有艾米麗、菲奧娜、曼迪教會我的——我得好好地對待我自己，愛我自己。”

“你——你怎麼突然——成了文藝女青年了？”

“你——你怎麼越過越回去了！幼稚！”黛比紅着一雙眼睛，勉為其難地走到艾德琳的身前，把她的半個身子轉過去，“我幫你紮頭發吧，你還記得你棕色長發那段時間嗎？那個更适合你。”

***

謝天謝地，卡爾還是卡爾。

“我得跟你去上班，我的棍子留在你辦公室呢。”卡爾旋風一樣地沖進艾德琳的懷裡，撞得還處于“内傷”狀态的艾德琳短暫得頭暈眼花。

她摸了卡爾的小腦袋瓜，摸着摸着就覺察出不對來。

她又看向黛比：這身高，不對勁啊？

剛剛黛比的那些小黑狀一件一件的在艾德琳腦海裡出現，可謂是圖文并茂、身臨其境。

她面容兇狠，對着嘻嘻哈哈哥倆好推搡着走過來的利普和伊恩質問道，“你們幹什麼吃的，一個上了大學就不顧家，一個高中不好好念天天往哥譚跑。有按時給他吃飯喝牛奶嗎？蔬菜水果正常吃嗎？有看着他不熬夜參加體育活動嗎？他要是長不高，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兄弟三個一樣的身高。”

托馬斯默默地把餐桌上的牛奶送到那個叫卡爾的小男孩面前：謝天謝地，我和她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