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斯普洛斯長久的沉默,袁思楓心頭掠過一絲憐憫,她在想,是啊!這有什麼區别,所有被命運玩弄的人都以為他們會是那個改變未來的天命之人,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然而最後的結局無不一以慘淡收場。她心情沉重地望着阿斯普洛斯晦暗不明的臉龐,盡管她不知道這份沉重從何而來,但此時此刻,她又體會到了當初聽着鳳凰之母恸哭時的絕望感。
如果,她是說如果,阿斯普洛斯就此回頭,她會帶他回天庭為他引薦一個人,幫他想想如何暫避風頭,靜候良機。但是,阿斯普洛斯那銳利冷漠的目光一下子将她的幻想擊得粉碎。
道不同,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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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思楓回到處女宮,門口看見不知道蹲了多久的馬尼戈特。她走過去不假思索地踹了他一腳,質問道:“阿斯普洛斯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早該留意到的,馬尼戈特看起來行事不羁,實際上十分擅長察言觀色。明明阿斯普洛斯和希緒弗斯因為教皇之争已經勢同水火了,他卻依舊能與二人保持不錯的關系。
馬尼戈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認了。
“那我問你,倫敦那樁任務教皇派你去,是不是為了監視?或者說,”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跳動着,奇怪的感受令她感到十分不快:“你常來嘉米爾其實是為了替教皇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思楓啊,問那麼多,容易傷感情。”馬尼戈特别看眼,目光中是肉眼可見的心虛。
“那你倒是唔——”不等袁思楓把話說完,馬尼戈特半蹲下來,伸手掐開她的臉蛋往旁邊拉,無可奈何道:“你所有的想法都是對的,這下滿意了嗎?”
袁思楓一把拍開他的手,愠怒道:“你早該跟我說的!難道一定要我來問你,你才願意承認嗎!”她不知道為何眼下做事如此沒有規章,心頭充滿着凝固着的不快,脫口而出的話語像是在發洩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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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僵持在原地的時候,他們感覺到地面一陣顫抖。馬尼戈特率先意識到大事不妙:“教皇殿出事了。”袁思楓面色一白,立馬拽着馬尼戈特的手腕往外沖去,沿途經過的宮殿皆無燈火亮起。
也就是說,聖域此時身處聖域的黃金聖鬥士除了馬尼戈特和遠在玫瑰園的雅柏菲卡外,此時都在教皇殿内。
想來眼下的局面,教皇早有預料,不然他也不會讓馬尼戈特留在處女宮陪她了。
隻是袁思楓不明白,為什麼阿釋密達要介入這件事中。
不過她很快就會知道了,總之待他們來到教皇殿後,阿斯普洛斯已經渾身鮮血地被釘在了牆上,胸口明顯的貫穿傷已然讓他到了瀕死的地步。
教皇擦了擦額門上淌下的鮮血,先是瞥了眼匆匆趕來的他們,再将沉痛的目光放到了阿斯普洛斯身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教皇這個位置一開始就是你的,希緒弗斯早就退出了候選者的行列。不出意外的話,你的當選完全是理所應當。”
“至于‘兇星’的神谕,我隻能說,等你坐到這個位置,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他聲音哀痛,渾濁的眼眸裡滿是可惜之意。
“但凡你像思楓那樣,願意同我聊聊,我想我們之間也不會走到這個局面。”
聽到袁思楓的名字,阿斯普洛斯倏然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由于情緒的過激,鮮血大口大口地從他口中溢出。他轉而露出一陣苦笑,森冷的眸光轉而看向了站在門處的華國少女:“原來咳咳——”他嗚哇一聲吐出一口血污。
“這就是,‘既定的命數’。”
“是啊,”袁思楓走上前來,毫無起伏的語調中透出了濃厚的惡意,她學着王母批判孔宣的語調,一字一句道:“妄想改變既定命數,結局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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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普洛斯嘴角輕扯了下,像是嗤笑一般,環顧了教皇殿内的所有人。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舉起右手食指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用着最後的力氣對自己使出了幻胧魔皇。
瘋狂的笑意盡數揚起,迎着教皇驚愕的視線,他許下了身而為人最後的詛咒。
“我死後,會親自來取得這個王座。”
至此,随着阿斯普洛斯的氣息消亡殆盡,一場謀反大戲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