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關系。
戒指可以隐藏氣息,咒靈的視線可以假裝看不見。
學習,運動,人際交往,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無邊的黑夜裡如此自言自語。
和過去相比,她的生活并沒有改變多少。
一個人的日子更多了。
養父養母都是大學教授,一年過去,兩年過去,三年過去,出差,工作,忙到數不過來。
無數個夜晚,她呆在空無一人的房子。
“我們離婚吧。”
“隻要我們各自有喜歡的人,就不用維持這段婚姻,而我出國最短可能...5年後才會回來。”
“說實話,我想帶那孩子一起出國。”
“唯她會同意嗎?”
手機短信的聲音響起,最後兩人發現了她在門外。
“唯?”
“......”
“阿姨,你們...要離婚嗎?”
倉橋唯想了很多,最後隻能幹巴巴地問出這一句話。
“對不起,唯,我會再和叔叔商量一下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切的一切,像是詛咒一樣的話語萦繞心頭,腐朽發爛,搖搖欲墜。
國中一年級時,她可能遇到了日向葵。
詛咒的影響下,和對方有關的所有事情都想不起來。
最後關于對方的記憶在2005年的6月17日。
天台上跳樓的人塗滿黑線,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對方的模樣,回憶裡和對方有關的所有事情都是一片漆黑,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起來。
用盡所有努力抓住對方的手。
她本可以逃避一輩子,她本可以把術師的身份隐藏一輩子,她本可以把讨厭的過去全部用謊言掩蓋。
但是...
“為什麼?”
“【我隻是不想再做術師。】”
“【對不起,放手吧,唯。】”
“嘭。”
現實四分五裂。
無數句對不起,無數人離她遠去。
好累。
好痛苦。
好難過。
因為術式被抛棄,因為術式謊話連篇,因為術式永遠無法做個普通人。
她一定是被詛咒了。
拜托了,忘記這一切。
拜托了,不要再讓她聽到任何一句對不起。
拜托了,讓她忘記所有難過的事。
願望最終實現了。
腦海裡有什麼崩斷的聲音突然響起,自那天以後,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
“不要讓我再想起來。”
不想聽。
不想看。
手腳劇烈顫抖,全身使不上力氣,跌坐在地上。
“唯。”
黑發少年想要說些什麼。
“唯,我...”
記憶力已經死去的人如今變成幽靈。
“夠了。”
倉橋唯打斷兩個人的話。
“我不想再聽了,讓我忘掉所有的事吧。”
連哭都哭不出來。
“求你們了。”
隻是想吐。
“你真的這麼想嗎?”
有人蹲在她的面前。
“再次忘記所有的事情,現實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咒靈那些東西還是會源源不斷的找上你。”
“就這樣吧,别管我了...”
捂住耳朵,閉上雙眼,滿嘴謊話,她的過去還是無孔不入。
“讓我一個人待着吧。”
一直以來苦苦維持虛假的現狀,一直以來自欺欺人。
她就是這樣一個膽小鬼。
所有人都會離開她的膽小鬼。
“可是我們說好了要一起解除詛咒。”
“難道你要違背和五條大人偉大的約定嗎?”
“對不起。”
最後輪到她說出這句話。
“我不接受。”
少年用食指對着她的腦袋彈了一下。
額頭的巨痛讓倉橋唯眼角泛起淚花。
“放棄這種事誰都可以做到,但我不接受,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為什麼要隐瞞術式的事情?”
“......”
“啪。”
又彈了一次。
她想用一隻手捂住額頭,卻被對方抓住手腕,怎麼也動不了。
“彈到你回答為止。”
“因為我不想被當成怪物。”
“為什麼不想被當成怪物?”
“...因為我不想再被丢下。”
“為什麼不想被丢下?”
“因為我害怕一個人待着。”
五條悟又伸出了手指,倉橋唯害怕地閉上眼睛。
“......”
沒有想象中的彈腦瓜。
睜開眼,她看見少年摘掉墨鏡笑了起來。
“那就來高專吧。”
“無論是并肩作戰的同伴還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以後都會有的。”
“......”
“我害怕。”
“我和傑可以保護所有人。”
“我沒有自信。”
“教室裡的那些準一級咒靈可都是你這家夥抓起來的。”
“我很麻煩。”
“你之前給我們的麻煩也不少。”
“我讨厭一個人待着。”
“那我們就是一樣的。”
“做一輩子的老鼠或者做一輩子的勞動力。”
“選擇一個你喜歡的地獄吧!”
說出這句任誰聽了都覺得無語的話,少年臉上卻是清爽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
是因為她是一個愛哭鬼嗎?
是因為她此刻很難過嗎?
還是因為她終于把心底裡的實話說出口?
哪怕是很多年以後,倉橋唯也能想起少年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
貫穿漫長的過去與未來,一切的一切都從這句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