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為什麼會喜歡爸爸?】
童年時,她曾如此詢問母親。
【嗯,因為爸爸他很帥吧。】
【可是爸爸他什麼都不會呀。】
記憶裡的人笑了一聲。
【唯,這個世界上有優秀的人,平凡的人,誠實的人,虛僞的人。喜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奇怪。】
【就像爸爸,他很溫柔,他也很樂觀,他很愛媽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
【你喜歡怎樣的人呢?】
*
“...?”
倉橋唯還以為又是幻覺,揉了揉眼睛。
“——砰砰——”
然而窗外的人又敲了敲玻璃。
她連忙打開窗戶。
手長腳長的少年從窗沿翻了進來,墨鏡别在頭發上,一邊邁腿,一邊抱怨:“你該不會是故意這麼久不開窗戶的吧?”
“沒有!我以為是咒靈的術式。”
“五條同學你是怎麼上來的??”
“喏,先從四樓跳到那個的頂上,再跳到陽台上就行了。”
從窗戶翻進來的五條悟側身站在一旁,指了指醫院的窗外。
可能是醫院一層大廳的房頂,她從窗邊伸出腦袋,發現房頂上有個大露台,大露台上又修建了一層玻璃房。
玻璃房裡的空間一部分放着衣架用來晾衣服,一部分擺滿花盆,成為一個溫室花園。
“那個咒靈你幹掉了?”
五條悟查看着周圍的咒力殘穢,發現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對,但它不是病毒咒靈。”
“做的不錯嘛。”
“.......”
“你那又是什麼表情?”
“你突然說一些誇獎人的話,我挺不習慣的...”
“哈?”
“我還以為五條同學你會說『這麼弱的咒靈,你用的時間也太久了吧!』什麼的。”
“既然知道,你還對着變成冰激淩店店員的咒靈哭得稀裡嘩啦?”
“?”
“?”
兩個人面面相觑。
“!先說好,我可沒有跟蹤你!”
“根據我的經驗,你這家夥做任務百分百會直接碰到boss!”
“再說都是傑的要求,什麼『你很弱,不要丢下你一個人去打咒靈』什麼的。”
“我隻是從露台看了一會而已。”
“隻有一會!”
“那個咒靈對你來說應該蠻棘手的,結果你先把它袱除了。”
“嘛,總之作為咒術師勉強合格!”
“......”
不是,她還什麼也沒說呢。
“冰激淩店員?”
“你說呢,12點,醫院,連隻蠅頭都沒有的地方。”
“這種時間出現的冰激淩店店員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五條悟以為倉橋唯受到了冰激淩店員的蠱惑。
『袱除掉我,你再也無法看見冰激淩!』
這種展開。
“......”
“...我看到的不是冰激淩店店員...是我的母親。”
白發少年明亮的雙眼一怔。
他少見地撓了撓頭說道:“看來是能根據不同的人變身成不同對象的術式。”
“應該是會變成想要見到的人。”
“嘛,我确實想過任務結束後去買個冰激淩。”
“...那就任務結束後再去吧。”
她将談話的重點拉回到兩個人的任務:“一層沒有病毒咒靈的痕迹。”
五條悟聞言用手指了指天花闆:“我知道。”
“?”
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向天花闆,一個八條腿的咒靈映入眼簾。
“【■■!】”
還沒看清咒靈的具體情況,咒靈啪的一下化為灰燼。
有什麼東西哐當一聲落在地面。
少年收回使用術式的右手,撿起地上圓形的東西給她看:“這是百目妖的眼睛,屬于一級咒物。”
“我差不多搞明白了。”
“你這家夥百分百遇到boss的屬性在碰到兩個實力差不多的boss時會進行随機指定。”
“?”
等等,什麼屬性???
“也就是說,另一個boss就在這層盡頭!”
“—————————————”
黝黑的,另一段走廊盡頭。
倉橋唯的直覺雷達确實傳來了一絲危險信号。
“真的在這層盡頭?”
“我騙你幹嘛。”
五條悟把咒物随手塞進褲子口袋,向她伸出一隻手。
他的手還是很漂亮。
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指骨的紋路與血管的凸起線條流暢,皮膚也很白。
“手。”
“...很幹淨?”
“?不是讓你看有沒有髒東西!”
少年咋咋呼呼地說道。
“咒靈釋放的病毒肉眼根本看不見,以防萬一我要持續使用無下限!”
“原來如此,所以夜蛾老師會指定五條同學你進行這個任務。”
倉橋唯理解了老師的考慮。
“我的棒棒糖就剩下這些了。”
她翻了翻口袋,把僅剩的“兇器”——棒棒糖,放在對方的手裡。
“......”
“你是笨蛋嗎?”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說道。
“?”
“想讓無下限對兩個人共同生效的前提是進行肢體接觸。”
少年支支吾吾地說話:“就是說,你不願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手!!”
“術式!”
“總之!”
“手!把手給我!!”
“......”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秒鐘。
“你現在臉紅些什麼啊!!!”
倉橋唯又一次怒了。
“哈?我沒有!”
“五條同學你的耳朵都紅透了!!你還說沒有!!你之前和我牽手的時候怎麼不害羞?!!!”
“我沒有害羞!!而且我們什麼時候牽過手?!”
“你才是笨蛋吧!!”
倉橋唯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氣急敗壞。
“我才不是笨蛋!!”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
“...算了,我是就我是。”
“那就我一個人去好了。”
五條悟收回自己手,眼神撇向一邊。
“一起去!!!”
倉橋唯好不容易平複的怒氣又要上來。
“?你不是不願意嘛?”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願意??”
“那為什麼你和我待在一起總是在害怕?”
“???我沒有呀?”
像洩了氣的皮球,怒氣值忽然清空,倉橋唯滿臉困惑。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一點都沒印象。
或許連五條悟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委屈:“一下車的時候就是。”
“進了醫院後你也一直在對我說謊。”
通過六眼觀察到的,微小的咒力變化。
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對方的負面情緒在不斷增加。
童年時也出現過很多次,對他的存在感到害怕的人。
雖然不理解,他本應該習以為常才對。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奇怪嘛?”
不知為何,五條悟突然想問對方這個問題。
“...?”
然而眼前的人盯着他,五官都糾結到一起。
“你真的是五條同學?”
“?你在質疑我?”
“沒...”
“這麼說,害怕好像确實是有點。”
倉橋唯重新回憶了一下和五條悟下車過程。
“不過理由是...唔...”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怕黑...”
“...?”
躲開五條悟的視線,她心虛地用食指摸了摸鼻子:“準确來說,是比較害怕一個人待在沒有光的地方。”
“小時候阿姨和叔叔經常會出差,家裡又隻有我一個人。”
“房子太大,關燈之後看起來會非常可怕,偶爾還有咒靈在窗戶外遊蕩。”
怕黑這件事,她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
“雖然沒有特别嚴重的程度。但是偶爾會出現呼吸和心跳加快的條件反射。”
下車的時候是,進入醫院的時候也是。
不過緊急情況下她一般顧不上害怕。
就像在上一次的任務中在鐵軌上飛奔,她更擔心松田先生跑掉導緻任務出現别的問題。
“所以你這家夥根本不是在害怕我?”
“那可能還是有點怕...”
“比如你讓我一口氣跑一千米的時候!”
簡直就是斯巴達式訓練!
倉橋唯鼓起勇氣,控訴了對方的行為。
“......”
白發少年沉默了片刻。
“誰會那麼做啊!”
他将頭頂的墨鏡拉下,又回到了平時不可一世的樣子。
“再不出發咒靈就要溜掉了!”
嘴上說着誰會那麼做,少年卻直接抓住她的手,向走廊的盡頭快速奔跑。
“?#%$#!!!”
*
“...你放開!!!”
少年的耳朵紅脖子紅,看上去像一個通紅的蘋果。
“不要!!!”
“放開!!”
“不要!!這些居然都是口水嗚嗚嗚!!!口水啊!!!嗚嗚嗚嗚!”
倉橋唯再次用力抱緊五條悟的腰,像一隻樹袋熊般挂在對方的身上。
地面上粘稠的液體散發着詭異的光澤,撒的到處都是。
而這些液體來自走廊另一邊的蟾蜍。
隻見咒靈張大嘴,紫色的器官和粘稠的液體再次流了下來,它對準兩個人的方向,像壞了的消防栓一樣把粘稠的液體噴出來。
“它又把胃吐出來了!!”
“五條同學,這是天罰!!天罰!”
一定是因為她之前用蟾蜍糊弄五條悟的事情,現在上天還要用蟾蜍來懲罰她。
“你先放開我!!有無限這家夥根本碰不到我們!”
“不要啊!!!萬一我沒抓住你,豈不是要掉到咒靈的口水裡了!”
男生的腰其實很細的。
如果倉橋唯再用力一些,還能感覺到衣服下肌肉的觸感。
然而她眼下沒空思考這些事情,她那輕微的潔癖讓她根本無法接受和這麼惡心的咒靈戰鬥。
“!你放開!!”
“我不要嗚嗚嗚!!”
“【■嘔■■】~”
“啧,把你的刀給我!”
五條悟也覺得惡心,但是這樣下去咒靈的口水遲早整層都是。
“病毒是通過它的飛沫傳染的,五條同學你不能解開無限啊!!”
倉橋唯把背在後背上的刀拔出來,塞給五條悟。
“我不解開無限。”
“你先抓緊了!”
對方不再試圖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而是把刀刃轉了個向。
身後傳來巨大的吸引力。
“五...五條同學?”
等等,這是要做什麼?
“————”
倉橋唯隻見五條悟帶着她一個後跳,巨大的吸引力讓兩個人一瞬間就拉開了和咒靈的距離。
随後是熟悉的百米沖刺加速。
“嗖————”
在最後的五米,太刀被投擲而出。
“【■■啊啊啊啊!■■】。”
咒靈一下子就被定在醫院盡頭的牆壁上,落下一片灰塵。
“......”
光這一招就夠她學10年了。
“你!現在可以放開了!!”
“遵命!五條大人!”
火速放開對方的腰,倉橋唯生怕自己也被紮成個篩子。
尋找地上沒有被咒靈污染的落腳點,她正打算邁出下一步。
“哎呀!”
五條悟一個用力按住她的腦袋。
“你隻害怕咒靈的口水卻不害怕咒靈的病毒嘛?”
“這隻咒靈還沒有被完全袱除。”
五條悟左手揪着對方的領子,右手又用力按了幾下倉橋唯的腦袋,以報對方剛才怎麼都不撒手的仇。
“...那我們怎麼給它補刀?”
頂着腦袋上的壓力,倉橋唯看了看蟾蜍咒靈周圍粘稠的液體。
現在兩個人沒有任何能進行遠程攻擊的武器了。
“把醫院破壞掉。”
“?”
五條悟低頭看着她:“沒辦法,蒼的反應很巨大,如果在使用的同時還要分心去維持無下限,咒力的指操作就會變得非常複雜。”
“最後還是會變成把這層都毀掉的情況。”
“不行!中村先生說過,醫院被破壞會影響其他病人的正常治療。”
“我會把術式的威力控制在隻摧毀這一面牆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