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禮倒在地面,顫抖的指尖緩緩擡起,落在胸口之上。
他精心送出的第一份禮物……她怎麼也學不會的袖箭,此刻正中他胸口的緻命之處。
精準到,沒有一絲偏離。
程禮被拖到伶舟祈面前,他瘋了一般的艱難的挪動身子,想要觸碰伶舟祈懷中那抹身影,嘴裡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
今時月沒有看程禮,左肩之上的傷口如被燒焦,滴落的血液都變成了黑紫色,她看向伶舟祈,在看到他低垂着的狹長眼眸中的,震驚與意外之時,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刑獄司看見程禮的那一瞬,她便已清楚。
這一切,不過是伶舟祈的試探。
以伶舟祈的靈力修為,又怎能察覺不到那狹小的空間裡還有第二人的生息,伶舟祈是故意沒殺程禮,他就好似一個高高在上的惡趣者,既是試探,也是觀戲。
若她與程禮離開,将徹底淪為廢棋,想來連伶舟祈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若她不走,雖證實了她乖巧膽怯,有利用價值,卻依舊無法讓他另眼相待。
所以她,選擇第三條路。
既是戲中人,那這場戲便由她來排。
這場戲的另一個主角,真是不出她所料,愛她至深呢……
伶舟祈抱着今時月的手緊了緊,微顫的指尖昭示着他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靜。
護心靈化成的箭矢,是很麻煩,但以他程禮的護心靈,還不至于傷他半分。
她剛剛的行為,多此一舉。
可他的修為,就連暗一也不完全清楚,何況是她呢……
伶舟祈緊抿着唇,看着懷中微弱氣息的人,眉宇間生出幾分燥氣。
他一腳踢開程禮,狹長的眼眸沒有情緒,好似看着一條微不足道的蛆蟲一般,他抱着今時月,鞋面踩着程禮垂落的手指而過。
“咯吱”指骨被踩碎,令人不适的聲響。
程禮雙眼赤紅的追随着伶舟祈懷中那垂落的手,他難以置信的嘶吼着,饒是此時,他最擔心的,卻是他的護心靈火,會真的将她殺死。
半晌後,身體裡的跳動逐漸微弱,程禮僵直的倒在地面之上。
布滿血絲的雙目瞪着,落在旁邊那帶血的帕子之上。
——離開神庭并非出自本心,三日後,紅樓見。
原來,這三日,隻是為他精心編織的一場夢。
程禮緩緩擡起血肉模糊的手,捂住了胸口的袖箭,按了下去。
他瘋魔一般笑了起來,笑聲尖銳而凄厲。
亦如,在刑獄司中日日能聽見的…聲音,
一般無二。
半月後——
今時月在春鸢日以夜盼的目光中緩緩睜開雙眼,她視線落在窗沿處那一團毛絨絨的雪白貓兒之上。
“喵。”
今時月歪了歪頭,許久沒見,它身上的陰邪血霧之氣,更加濃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