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天氣涼爽了些。
許之蘅被姜和丢去學車。
盡管避開了酷暑,許之蘅也塗了防曬霜,一個月下來還是不可避免黑了一圈,惹來姜和一陣嘲笑:“小黑妹。”
拿到駕照的那天,姜和本想帶許之蘅去看車,路上突發奇想讓她開車先試試,誰想到她跟耗子一樣膽小。
阿斯頓馬丁在路上像蝸牛在爬,後來的車叭叭按喇叭催促,吵得姜和太陽穴跳痛。
他手指頂頂額角,“你這樣不行了。先拿我其他車練練吧,回頭再給你買。”
許之蘅剛想拒絕,被姜和一句“換座位”又堵了回去,隻好作罷。
*
不知不覺間,姜和呆在公寓的時間似乎比以往更多了。
趕上休假一周,他日日都呆在家裡,見許之蘅每日下午都要出門,不免好奇道:“你每天都去幹什麼?”
許之蘅慢吞吞回複:“……圖書館。”
姜和愣了幾秒,“你還看書呢?”
“隻是去坐坐。”
“我在家裡,你跑出去?”姜和眯了眯眼睛,“家裡不能坐?”
許之蘅隻好老實待在家裡。
結果姜和又不樂意了,抱怨她天天在家給他也帶成了宅男。
許之蘅簡直無語,“那你出去不就好了。”
惹得姜和直直盯着她,惡聲惡氣道:“偏不!”
許之蘅:“……”
這男人真的幼稚死了。
周末時她正靠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宋玉琪打了個電話來,興高采烈的,聲裡都帶着甜味兒跟她讨論着自己剛交的男朋友。
許之蘅陪她寒暄了一會兒,電話剛挂,姜和就問:“朋友?”
“以前C市認識的。”
姜和目不斜視盯着屏幕,手裡手柄摁得起勁,,“在這你都沒有朋友的麼?”
許之蘅想起黎韻,“有一個,你見過的。”
“我見過?”
“上次在紅堤總統,站我邊上的。”
姜和想了想,“不記得了。”
許之蘅嗯了聲。
“沒别人了?那這麼說你的生活隻有我了?”他又說
許之蘅沒有說話,但她居然從姜和臉上看出了十分明顯的得意之色,頓感無言。
*
假期結束後姜和又開始忙碌,但他偶爾有空,還是會揪着許之蘅去練車。
也向許之蘅提過買車這檔子事,但許之蘅拒絕了。
她隻說:“平常我也沒有要用車的地方,真有事開你的就行。”
姜和盯了她半晌,索性随她去:“随你。”
閑來無事,許之蘅去了花鳥市場弄了幾盆綠植回來擺在陽台上。
姜和看到之後簡直嗤之以鼻,“你的愛好怎麼淨跟老年人似的。”
許之蘅懶得理會,低頭拿着噴壺噴了兩下盆栽。
細密的水霧在空中消散,風吹過來,一些落在她的手上,有一點冰涼。
挂杆上的衣服被吹得翻飛,衣架剮蹭着杆子發出吱吱的聲響。
許之蘅有短暫幾秒地失神。
細細數來,她和姜和在一起,已經半年有餘。
她回身朝姜和看去——
窗簾也被吹得紛揚搖擺,他的身子被遮掩得時有時無,卻能十分清晰地看見他的臉。
他的神情有些沒精打采,很沒形象地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又抓了兩下頭發,像沒睡醒的大學生一樣秀氣懵懂。
許之蘅看了他一會兒,心下一軟,不覺抿嘴偷偷笑了一下。
*
對于許之蘅來說——
姜和是一列偶爾會失控的列車,失控頻率無迹可尋。
在最開始時,她甚至曾設想過,或許日日她都要經受姜和莫名的神經病和陡怒下的虐打。
等她真的跟他在一起之後,姜和鮮少對她動過手。
以至于讓她忘記了,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再次見到他失控的那天,那天是十月二十七日。
許之蘅記得很清楚。
那天很悶熱,空氣粘稠,一整天都在下雨。
姜和很早便出了門,許之蘅一整天都宅在家裡,不想動彈,晚上早早就上床就寝。
她睡得頗沉,在睡夢中總覺得睡衣被撕扯,有什麼壓住了她,沉重地讓她喘不上來氣。
許之蘅身子吓得顫了一下,瞬間清醒,驚慌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姜和。
關着燈,她看不清他的模樣。
隻能感覺姜和的雙手碰觸在皮膚上,冰冰涼涼。
他身上慣用的木質調雪松香,像瀝過水般,混合煙酒味,糅成了一種類似于草木燃燒之後的熏香。
一言不發的姜和在黑暗之中突然吻住她,像野獸一般啃咬。
許之蘅唇上一疼,輕輕推了推他。
姜和不顧她,她也隻好承受。
許之蘅感覺到了他不同平日的急促粗魯。
此刻的姜和再次給了她那種失控的危險感,就像第一次見面那天,他扼住她喉嚨的那種癫狂狀态。
在姜和拿枕頭狠狠壓在她臉上時,那股感覺變得更加肯定清晰。
枕頭綿密透不過氣,許之蘅漸漸感到呼吸困難。
身上臉上被重量壓覆,許之蘅抓緊被單,雙手發抖得厲害。
但意想不到的是,她面上的那股力道便消了下去。
枕頭似乎被抛到了地上,發出悶悶聲響。
姜和呼吸愈重,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緊緊扣握間,門被他推開。
等他從門裡退出來時,她身上染上了他的味道。
姜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累,帶了點疚意:“抱歉。”
“什麼?”
“有時候……我不太能控制得了自己。”姜和說。
許之蘅一陣默然,也感到意外。
她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隻是意外姜和居然在跟她道歉。
許之蘅覺得姜和或許病了,他的心裡生病了。
有那麼一刻她想說:“去看醫生好不好?”
但她沒有,隻是輕聲回他:“沒關系。”
姜和沒作聲,靠在床頭點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