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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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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看見——

石碑左下方,刻着:孝女許之蕪。

那裡本來應該也會有她的名字,不不……不,如果不是她這個不孝女,這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許之蘅極其緩慢地轉過頭望着姜和,此刻他是她唯一的倚靠。

她嘴角抽抖了下,張開嘴剛想說話,眼淚就流了下來。

愧疚和負罪感瞬間變成了堅硬無比的鐵杆,築牢困囿住她往内擠壓着,疼得她隻覺得渾身肉爛骨碎。

她喘不上氣來,隻能緊緊地攥着姜和的手,一遍一遍地深呼吸。

沒有用,她依舊頭暈目眩,眼前出現了無數不規則的黑斑。

空氣仿佛變成了尖利的碎玻璃,在呼吸之間紮破她的喉嚨。

許之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束白菊從她脫力松開的手中跌落在濕髒的地上。

蓦地,她身子出溜一下也跟着就往下癱去。

姜和迅疾地攬住她的腰,撐起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可她的身子那麼軟,像是沒有骨頭般地,仍舊一個勁兒地往下滑。

他不得不把她的雙臂扶到肩上,臉色微愠道:“抓住我,站好。”

許之蘅好似聽不見般,依舊眼神渙散,嘴巴微微張開,發出的哭音是那樣破碎。

姜和隻好輕叱:“看着我!你看着我許之蘅。”

許之蘅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就好像他是懸崖旁邊唯一的繩索,她不敢松手;另一隻手使勁揪着心口,已抽噎到不能言語。

她想說:都是我害的……爸爸媽媽姐姐對不起,我該下地獄……對不起!

可事到如今有什麼用呢?不過都是徒勞。

“你讓我……跪。”她臉部肌肉抽搐着,嗫嚅着話,推開姜和顫抖着在墓前跪下。

地上泥濘濕髒,姜和心疼得緊,想攙她起來。

卻聽見許之蘅輕飄飄的一句話:“我想一個人呆着……”

姜和抿唇:“能行?”

許之蘅抹了把臉,深深吸了口氣,“嗯。”

姜和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言語,轉身往外走了一段在台階下等着她。

*

許之蘅的腦袋像漿糊一樣,她甚至不敢去看墓碑上的照片,還有很多話想說卻全都堵在喉頭。

過了很久,她喃喃出聲:“對不起啊……”

她搖搖欲墜地佝偻下背,用手拄住地面穩住身形,眼淚又流了出來,滑進嘴巴裡,又鹹又澀。

她一根一根地把碑邊的雜草拽掉,用袖子擦幹淨花束包裝上的泥漬,端端正正擺放在碑前。

她甚至都跪不住了,癱坐在那裡,不停用手去撫摸碑面。

天色沉青,雨雲灰密厚重。

不遠處,姜和靜靜看着。

他隻覺得那方寸地之中比這天色還要陰郁逼人,好似地獄都不過如此。

姜和目光回垂,落在台階邊一壤青土上。

他知道許之蘅此刻需要獨處的空間,所以他唯有這樣看着。

*

陵園裡人漸漸少了,天落下幾滴雨來。

姜和站得雙腿發麻,腳邊胡亂丢着幾個煙頭。

他看着依舊跪坐在那裡的許之蘅,眼含疼惜,心中的不快就幾近要噴薄而出滑。

去年姜彌煙忌日那一天,他醉酒拿枕頭差點就把許之蘅捂死了,結果這傻姑娘還笨拙地安慰他,語氣幹巴巴地說:“我連我爸媽的墓都不知道在哪。”

後來他又問過她一次,瞧見了她眼裡的憾色,但那時他不怎麼上心,轉頭就忘了。

可那天從高爾夫場回家後,他突然想起她的那雙眼睛,黑黢黢的,黯淡得毫無生氣。

所以他帶她來這裡。

他不要她還記挂憾事折磨自己,他要許之蘅開心,眼神鮮活得跟着自己過好日子。

可此刻不知為何,姜和心頭突然湧起不安來。

他是不是不該帶她來這個地方?

他不是沒見過許之蘅紅過眼落過淚,但她在他身邊這麼久,從不曾這樣失态恸哭過。

他無法完全感同身受她的遭遇,可他光是看着她哭就覺得胸臆難舒,憋屈又煩悶。

姜和點了根煙,抿唇狠狠吸了口吐出去,濃厚的白霧模糊開他眉間濃烈的冷意。

他掏出手機撥給鄭鳴。

電話剛通,姜和劈頭就道:“把那個叫容國盛的骨灰弄出來。”

鄭鳴愣一下,“這可能有點……”

姜和手裡的煙盒一下被捏扁了,幾乎是咬牙切齒低吼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老子弄出來!拿錢去砸!砸不動就給我搶!”

那頭靜了兩秒,“好的。”

“打電話給陳玖,他在c市那邊關系硬點。”

“知道了。”

姜和側過頭看了一眼許之蘅那邊,聲音更冷了:“弄到手直接找個公共廁所倒進去沖了。”

“……好的。”

挂了電話,他踩滅煙,深籲一口氣,使勁捂臉搓了搓才覺得痛快了些。

姜和從來不是一個好人。

要換做别人遭遇這些,他絕對事不關己還當看個樂子,可這受害人偏偏是他心尖上的人。

他知道這種行為很沒品下作,可那又怎麼樣?

操他媽的!他現在不光想把容國盛骨灰給倒進公共廁所,他甚至想連容國盛祖墳都給找出來刨了!

憑什麼加害者能長眠在風景怡人的私人墓園,而受害人卻要活在痛苦折磨的地獄裡?

這不公平。

*

雨又大了些,顆顆落地都能砸出聲響來。

姜和沒法再等,回車上拿了傘,一路疾步跑回許之蘅父母墓碑前。

他在許之蘅身旁蹲下身,把傘傾過去,為她擋雨。

“回去了好麼?雨太大了。”姜和輕聲說。

許之蘅側了側臉看向他,一臉水意,發白嘴唇張了張,卻沒說話。

姜和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她的眼淚。

他伸手輕柔挑開她臉頰上的一绺濕發,替她拭着臉,輕聲道:“以後再來,好不好?”

“以後?”許之蘅眼神飄忽着反問。

“嗯,以後再來。”

許之蘅發腫的眼睑輕顫,回頭看向墓碑。

雨滴噼裡啪啦地砸在雨傘上,那聲響把她漸漸拽了回來。

以後再來……他們會希望她來嗎?

許之蘅自嘲地扯了下僵硬的嘴角。

她挪了挪腿,跪姿筆直,雙掌貼地,緩緩彎腰長磕了一個頭。

末了,她緩緩撐腿起身,對着姜和說:“走吧。”

*

一回到車上,姜和立馬把空調打高,拿毛巾裹着許之蘅就是一陣猛擦。

他手勁不知輕重,毛巾卷着許之蘅的頭發好幾下都扯痛了她的頭皮。

許之蘅疲倦不堪,隻是靠着任他擺弄。

雨勢太大,山道多少危險,回程時姜和的車開得很慢,半個多小時車才開進f城市區。

車裡異常安靜。

許之蘅望着窗外模糊的雨簾,突然開口說:“我想回家看看。”

“好。”

姜和照着她說的地址導航開到小區樓下,也沒處停車,索性就靠邊停在小區外面的便利店前。

許之蘅卻沒有下車。

她倚靠在車窗上,往她家那棟居民樓看去。

玻璃上的雨水流淌而過,一切都模糊在其中。

許之蘅仿佛看見了她家那淡紫色的窗簾,在沉暗的天色下變成暗淡幽深的暗紫色。

“上去看看?”姜和問。

許之蘅搖搖頭。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姜和緊了下眉頭,沉默着打開車窗點了根煙。

過了一會兒,許之蘅輕聲說:“好了,回去吧。”

“直接回去?要不要吃點東西?”姜和問。

許之蘅沒有說話,隻是望着他,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

半晌,她才低聲問:“這算什麼?”

姜和靜了靜,這是跟他秋後算賬了?

他笑起來,那笑還是慣有的漫不經心,帶了點邪氣:“想看你哭咯。”

說完,他發動車子掉頭。

許之蘅的目光在他揚起的嘴角上微微一凝,别過頭去看向窗外。

她怎麼會不明白?她都明白。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許之蘅突兀開口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謝謝。”

姜和握着方向盤的左手悄然一緊,卻什麼話都沒說。

回H市的路上,許之蘅一直都很沉默。

她今天哭得過了頭,身體喪失了太多水分讓她覺得無比疲倦,後半程路,她靠在座椅上悄然睡了過去。

姜和看了她一眼,降下車速,把空調又打高了些。

途徑服務區時,他停車上了個廁所。

回來時,許之蘅還睡着。

他動作盡量放輕坐上駕駛位,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轉過頭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許之蘅睡得很沉,眉間蹙着,雙唇緊抿,眼角瑩瑩有淚,手裡緊緊抓住一團皺巴巴的紙巾。

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她的腦袋突然微微耷拉下去,側向了他,眼角的那顆眼淚啪嗒一下就落在車椅皮墊上。

姜和心中那股堵挺的感覺又上來了。

他輕歎了口氣,把她的腦袋扶正靠到座椅上,伸手輕輕摁在她緊蹙的眉間,無奈低喃道:“剛剛是騙你的啊,我瞧不得你哭的。”

所以你别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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