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快吃飯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喝了。”田氏端起碗,小口喝着稀粥。
董福珠看着田氏幹裂的嘴唇,心裡不是滋味,将碗裡的雞腿分成兩份:“娘,你風寒還沒好,也吃些補充營養,還等着你趕緊好起來教女兒刺繡呢。”
怕田氏拒絕又說:“爹你說是不是啊,女兒就先不給你和鹄兒吃了,我和娘可是病人呢。”
“是這個理,芳娘你也吃,我吃完飯再去鎮上的酒樓問問還收不收豬肉,順便再給你抓些藥。”董父喝完粥看時候早了,戴上帽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田氏看竈台邊剩下的豬下水,歎了口氣交待:“鹄兒,一會兒把豬腸子給曹婆婆送過去喂雞,他家大郎幫咱們,也沒什麼能報達人家。”
喝完雞湯剛要回房的董福兒聽完這句話,不由得一愣:“娘,豬下水用來喂雞,咱們不做着吃嗎?”
“豬下水臭烘烘的,一股子騷臭味兒,前幾年有人好奇做了吃,那臭味兒熏得鄰居都吐了,這怎麼能吃哩?”田氏拿出一副豬肺,放到給雞剁食的案子上:“珠兒快回房休息吧,别跟娘搗亂。”
看到豬肺也要喂雞,這下誰勸董福珠回房都不行。作為上輩子的養豬大亨,對豬的吃法研究那也是一等一的,那可是走到哪收集到哪兒,多的都可以出一本食譜了。對豬任何部位的浪費都是對它的不尊重。
“娘,這副豬肺您交給我處理吧,我昏迷的這幾天夢到了新菜式,讓我試試吧。”
田氏看女兒認真的樣子,雖知道她胡鬧,還是不忍拒絕:“好,你可别累着,需要幫忙,叫娘給你打下手。”幸好原主也嘗試新菜式,否則就露餡兒了。
正好,碗架子下邊還有幾個白蘿蔔,有點蔫兒,倒是沒凍,考慮到田氏感染了風寒,董珠兒有了主意,寒冬天喝豬肺蘿蔔湯最合适不過,止咳潤肺。
白嫩嫩的豬肺還很新鮮,别看它表面幹淨,其實和豬大腸一樣,髒得很,要好好處理。珠兒拿出沒用過的針,在豬肺上紮出小孔,然後順着喉管将水灌滿豬肺。
由于原身剛醒,胳膊沒有力氣,珠兒叫董鹄來按摩豬肺。雖然鹄兒沒見過這陣仗,但聽姐姐的準沒錯。
來回糅搓數十次後,豬肺裡的血水浸出來了,“姐姐,好神奇!”田氏聽到董鹄的聲音也過來了:“珠兒,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豬肺裡還有血水,怪不得腥呢。”
“娘,豬下水之所以臭,就是因為沒有處理好,不信您看着。”董福珠将蔥段和姜片切好,在鍋裡放上涼水:“鹄兒,将豬肺放到鍋裡來吧。”循着原主的記憶把火點着,囑咐董鹄:“看着竈火,大概兩刻鐘就好了。”
其實還要放入料酒除腥,家裡肯定沒有,也不知這個朝代有沒有,有機會一定要出去鎮上看看。董福珠看到罐子裡有花椒,伸手撈了幾粒扔到鍋裡,田氏看到一陣肉疼:罷了,女兒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就随她吧。
竈火将鹄兒照的小臉紅彤彤的,有了幾分血色,另一邊董福珠将白蘿蔔洗淨,削皮,切成兩寸大小的方塊。鍋裡的豬肺一直冒泡,這是裡邊的雜質順着喉管噴出來了,等豬肺變成斑駁的褐色,時間就到了。
“鹄兒,先停火,幫姐姐舀些清水來”沖完的豬肺不燙了,董福珠把其中一片豎着切成四半,再橫着切成均勻薄片。
“姐姐,你的刀工又好了。”董鹄在旁邊蹦出來一句。
吓的董福珠一哆嗦,差點切到手,看了看董鹄,并無其他,眼裡滿是崇拜,趕緊轉移話題:“我做的是蘿蔔豬肺湯,鹄兒要多喝點。”
董鹄搖搖頭:“還是你和娘多喝點,我是男子漢了,要保護娘和姐姐!”
“姐姐做得多,盡是夠的,不用省着。”看着小弟懂事的樣子,董福珠覺得自己多疑了。同時暗下決心,要把日子過起來,這樣才對得起他們付出的親情。
福珠回神,将切好的豬肺放到盆子裡。面粉是沒有的,吩咐董鹄抓來喂雞的糠,散在豬肺上,倒入白酒用手充分抓糅。半柱香後,肺片已經“除臭完畢”。
考慮到田氏咳嗽的厲害,福珠下鍋時便多放了些水,兩刻鐘後,把白蘿蔔倒進去,出鍋時再放入鹽和蔥花,半個時辰後,湯煮好了。
掀開鍋蓋,粉潤粉潤的豬肺、白透的蘿蔔塊還有黃色的姜片在奶白的湯裡翻花。
董福珠嘗了嘗味道,非常滿意,畢竟條件有限,調料匮乏,做成這樣不錯了。
“姐姐,快給我嘗嘗!”
看着小弟迫不及待的樣子,福珠舀了一勺子遞給董鹄,他吹都沒吹直接喝了一大口:“好燙好燙,竟然有點甜。”鹄兒燙的哈氣也舍不得那半勺子湯。
董福珠拿了碗,給裡邊的田氏盛了一碗:“娘,快嘗嘗我做的湯怎麼樣。”田氏風寒未愈,又狠熬了三天,本來打算做些繡活,不知不覺打起了盹兒,見女兒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娘剛才不小心睡過去了,都沒給你幫上忙。”
福珠把碗遞過去:“娘,你說這幹什麼,咱們是一家人,快嘗嘗。”田氏本來不抱希望,在女兒殷勤的眼神中喝了一口湯:“這真是豬肺熬的湯?半點腥臭也無。”
“當然是豬肺熬的,不信你問鹄兒,娘再嘗嘗裡邊的豬肺和蘿蔔。”
牙齒輕咬豬肺,肺肉肥糯,喉管清脆,讓人嚼了還想嚼。煮熟的蘿蔔呈半透明狀,輕輕一夾就散,裡邊有肉的香氣還有蘿蔔的甘甜。田氏不知不覺,半碗湯喝下去了,這下她又不好意思了。
董福珠看出了田氏的不安,忙說:“娘,鍋裡還有許多,這個湯對咳疾好,多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