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已經把宴席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還剩幾道熱菜炒完,就能開吃了。
董父特意殺了新豬,送來整整半隻,福珠見緊緻彈實的鮮肉,決定炒一道回鍋肉,在這寒冷的冬日裡,誰都逃不過一頓暖洋洋的殺豬菜。
上好的二刀肉,切成大方塊,下鮮肉湯下鍋煮。
“小姐,這麼多豬肉,為何要選這一塊?”阿餘化身好奇寶寶,屬實那塊五花肉更漂亮。
“正宗的回鍋肉一定要用二刀肉!”福珠說的是廚子間的行話:“蜀地殺豬解肉,第一刀切掉的是豬尾巴,第二刀就切到了豬後腿,連皮帶肉的一大塊,其實就是豬的屁股蛋子。”
“原是如此,小姐知道的甚廣!”阿餘自豪道,她家小姐把飯食了解的如此通透,誰都比不過。
一旁的趙凝兒也是個懂吃的:“若要是煮透了,再炒不就柴了嗎?”
“當然不會,隻看火候大小,煮到半熟還要上鍋蒸,蒸完才能炒,其中就能吸入大量水分。”福珠用筷子戳戳鍋裡的肉。
“我從未聽聞過,炒肉竟這麼複雜。”趙凝兒搖搖頭。
福珠心裡想:當然了,大禮朝的廚藝發展的如此匮乏,對食材的處理都是直來直去。
“味道好都是調出來的,哪有那麼容易!”福珠見肉塊煮到了“溏心”狀,趕緊往外撈,就是外邊戳着硬了,裡邊是軟嫩的。
福珠用醪糟汁和花椒粒,上邊再扣上碟子封口,防止水汽流失,蒸出來的豬肉幹硬。
此時,林修正在給鍋包肉澆汁,這是明日上新的菜品,炸的酥脆的面殼,和酸甜的糖醋汁,咬開裡邊,還有酥軟的豬裡脊肉,香香脆脆,此時還未上桌,幾個小孩兒都捏着一塊,在外間排成排,乖乖享用。
待蒸到七八分的火候,小心地揭開碟子,切成薄片,将肥肉和瘦肉分開來,順序也是很講究的。
福珠在燒紅的鍋邊貼上肥肉片,肉片裡的油水化出來,由乳白色變成了晶亮的透明狀,一會兒食起來也不膩。
鍋底的油越來越多,福珠舀出多餘的,扔進幾顆幹辣椒,炸成紅色,斜口切成段的大蔥白和姜片也下鍋炒散,和着豬肉爆火炒,可謂是香味四溢。
其實還有不辣的版本,隻把辣椒換成豆瓣醬即可,隻是飯桌上多是口感“溫和”的菜,少那麼一道提味的下飯菜,福珠為了照顧嗜辣人的感受,隻能委屈那些小豆芽們食些其他的了。
阿鯉已經在陸續上菜了,女眷和孩子坐在屋裡,男子們則坐在了食肆,即便食肆燒了炭火,還是有點涼飕飕的。
先将瘋玩的幾個喚回來淨手,一個個排成隊,明嘉和董鹄做為年長的大哥,自動順延到後邊。
兩人進了屋子,桌子已經擺滿了菜,盛一碗燙手的米飯,大家迫不及待地開始動筷子。
清蒸鲈魚滋味甘美,魚肉彈嫩,在口中如腴膏般化開,魚皮韌性十足,筷子得使上勁才能拽下來一口,這才是鮮魚的滋味。
鲈魚是福珠在老翁那裡買的,這時冬日冷的很,河水凍了三尺餘厚,捕魚老翁鑿開冰面,挂上蚯蚓、螞蚱等餌料,早已餓極了的魚兒們就上鈎了。
冬日裡釣上來的魚有限,不似夏季,一網便是幾十條,價格也是很高的。
買魚的時候阿餘在場,聽見一條鲈魚要半吊錢,“黑心老頭”四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福珠堅持買的時候,她那眼神仿佛要将老翁剮了,吓得人拿着銀子就跑了。
福珠卻說:“冬日裡的死魚還要100文一斤哩,這可是活的,剛從河裡釣的,價格倒是合理!”
阿餘當時還心痛不已,此時将筋道的魚皮嚼到嘴裡,心想銀子花的值,這鮮魚果然與死魚不一樣。
劉宣偏愛酸軟儒爛的梅菜扣肉,梅菜裹着厚肉,一口包進去,梅菜軟爛,豬肉油潤,就着米飯,食的嘴角油汪汪的,卻不覺一絲油膩感。
陸離則是最愛那道回鍋肉,肥肉片裡的油脂多數已耗出,肉邊都翹起了幹香的焦圈兒,盤子裡的油不少,瘦肉被油脂鎖住了水分,爆炒後還是嫩生的。
陸離嘗一口,再嘗一口,轉眼盤子裡下去了大半,陸禾看了眼安禦醫,忍不住上前提醒。
安禦醫可顧不上管這不聽話的,他那盤子裡可是還有三隻豬手沒啃呢,一開始顧着面子,隻用筷子文雅地往嘴裡夾,可是他最愛食的軟筋是夾不斷的,索性放開手抱着啃,豬皮外炸的酥脆,豬皮裡是嫩滑的,往下一咬,連皮帶肉的扯的老長,嘴裡嘟囔道:“怪不得夾不下來呢!”
桌上也沒旁人,甯王和肅王也放開了,一人一隻雞腿攥着食,農戶的走地雞,大腿肉密匝,肉絲疊的緊湊,一口連着一口,不像後世的速成雞,噗囊噗囊的,毫無口感。
顧着婦人,外加陸離那個病患,福珠還炖了老姜雞湯,用炭火在爐子上煨着,湯底金黃油潤,雞丁與鮮姜碎沉在鍋底,這道湯是要連着姜一起用的。
福珠以為董鹄他們接受不了,沒想到一個個小童倒是把雞湯喝完了。
主要是姜丁切的碎,煸的時候姜味基本就散沒了,香濃的湯氣就壓過了姜味,咀嚼的時候光顧着嚼肉丁,孩子們囫囵個就食完了。
大家夥食的肚圓才離桌,陸離和兩位王爺還有事相商,男子那桌都離開了,倒是女子們都不着急,将碗筷撤下,沏上花茶,捧一把瓜子和花生,就是唠叨半夜三更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