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豈不是尋錯了方向?”祁靖将筷子放下了。
“倭寇現階段四處挑釁,卻不發起進攻,我懷疑倭寇是在等着消息。”陸離的聲音飄進祁靖的耳朵。
“不能吧,柳将軍乃忠君良将,且他戰死已過十年,就算是他的舊部,也不可能被蕭铎所用?”
“這就是可疑之處了,柳将軍戰死之時,蕭铎尚是幼童,這中間的幾年,是誰替他維系的?”陸離想不明白,是誰用十年的時間布這麼大一盤棋。
“我即刻派人到西北查看。”祁靖放下筷子,疾步奔向指揮營。
陸離也跟着他過去:“還要向皇宮禀報,可别忘了。”事急從權,怕是等不得了,隻能先斬後奏。
京郊小院兒裡,福珠還在着婦人做手掰腸,她不知道陸離那邊情況如何,索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臘肉臘腸是生的,得烹過才能入口,手掰腸就不一樣了,它是蒸熟的,冷食熱食都方便。
除此之外,福珠讓宋月向農戶多多收鴨蛋,制成鹹杬子,鴨蛋殼厚,能受得住一般磕碰。
幾日過去,手掰腸已經挂滿了院子,待晾好的便收進倉庫,剛出鍋的腸衣帶着水汽,不及時曬幹,堆在一起會發馊發黴,這可為難壞阿餘了,鳥雀常來啄食,氣的她拿着根竹竿守在院子裡。
還是福珠解放了她:“你去拿些谷子灑在牆外。”
阿餘照做了,果然那些鳥兒都落在牆外叼起了谷子,不再理會牆内的手掰腸。
“小姐,好神奇,這是為何?”阿餘扒着門縫偷偷看着老實的鳥雀。
“冬日裡,鳥兒們食物匮乏,所以看見一處便蜂擁而來,所以要把它們引向别處就好了。”
“那它們還需要水嗎?”阿餘作勢要去廚房端。
福珠看着歡快的鳥雀說:“不需要,它們會去啄河邊的碎冰。”
“那我就不給它們了。”阿餘進屋自己喝了一碗水,門外傳來吵鬧聲。
原來是曹大娘的兒子來送豬肉了,福珠趕緊将門栓拆開,闆車直接推到院子裡來了。
今日除了豬肉外,曹大郎還拿來了副豬肚,已經處理幹淨了,他抹了把額頭上的薄汗:“董阿伯讓我把豬肚拿回來,剩下的被屠戶買走了。”
豬下水便宜,隻要洗幹淨便沒有異味,之前人們嗤之以鼻,現下成了豬肉攤上的搶手貨。
“那咱們今天就炒豬肚食。”話音落下,福珠剛要接過,阿餘搶先一步:“我會洗,交給我吧。”
曹大郎送完豬肉,轉身即将離開,突然忘了帶話:“董阿伯讓我告訴你,咱們豬場現下沒有能出欄的了,下一批得等上月餘。”
“好,我知曉了,多謝曹大哥。”福珠道完謝,心裡盤算,抽空還得去陸家豬場。
豬肚雖說處理幹淨了,但縫隙還需要細緻地洗上一洗,用面粉和鹽仔細搓洗,再翻面繼續,洗到表面不黏糊為止。
福珠趁着阿餘洗豬肚的功夫,駕着驢車去了陸家豬場。
管事張青昨日接到福珠消息,便将豬場的明細整理了,福珠下了馬車,賬冊就遞到了她手裡。
眼下這邊還有五十餘頭待出欄,張管事整理的賬目非常細緻,福珠看完心裡就有數了:眼下這三個飯館隻能指望這邊了,若朝廷再傳信來,也隻能商量别的東西填補了。
回去的時候,阿餘已經把洗淨的豬肚帶到有福來食肆了,福珠接過,開玩笑逗她:“讓我檢查檢查阿餘洗的幹淨否?”
“我對自己有信心!”阿餘叉腰。
豬肚現在已經搓的透白,放到水裡,也不會弄濁,這下手打的算是過關了。
福珠撸起袖子,切姜片與蔥大段并豬肚下冷水鍋,煮出浮沫繼續改刀,切成筷子棱狀的“蝦米條”,再下鍋煮,還要敞開蓋子,不然異味跑不出去。
待肚絲煮軟,撈至一旁控幹水分,鐵鍋裡舀上一勺花生油,切碎的小米椒爆香,辣椒籽炸開,發出“哔啵”聲,花椒的胡麻,蒜瓣子被炸的焦黃,幹松的蔥碎在裡邊亂跳,此時香料味達到最盛,福珠趕緊倒入豬肚絲翻炒。
那肚絲的絨毛吸飽了湯汁,出鍋時已然變的油潤,阿茂最愛這豬肚咯吱的口感,炒菜時福珠還放了一些青椒,區别于單純的幹辣,肚絲的辣中還帶着鮮。
因着豬肚已經煮夠了火候,軟糯卻不失韌性,連陸母都忍不住多夾了幾筷子,福珠怕她獨自心煩,所以邀她來食肆用飯,一來二去,陸母不用再請,到時辰肯定會出現在食肆,有事也去兩家酒樓轉轉,按福珠那句話說的:“這些都是您兒子的産業,如今他不在京城,您也得幫他看好喽。”
陸母按照福珠說的,每隔幾日就去兩處巡視一番,有一次遇上了難纏的食客,陸母直接将其堵了回去,言語之犀利,讓一種小厮食客拍手叫好,倒有年輕時候的氣勢了,陸母自此便攬起了監工的活計,在哪邊趕上飯點,随機點上一兩道菜,就當考校廚子了。
“能得伯母的青睐,可是不易啊!”福珠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