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現,海面如同裹了細碎的金粉般璀璨耀眼。鹹腥的風鑽入鼻腔,燕涼帶着一身低氣壓起床。
頭發直棱起幾叢,燕涼滿臉冷漠地用手撸順溜了。
他起得很早,外面還沒什麼動靜。
拿着漱口水下車,燕涼瞟到路邊的窈窕的身影。
女人在抽煙,冒出的霧氣被習習海風打散,模糊了她妩媚的眉眼,顯上幾分憂郁。
她聽見聲音轉頭,五官明麗笑容燦爛,友好地向他打招呼:“嗨,小同學。”
燕涼昨夜認識了這女人,似乎和劉子有那麼點關系,名為蔣桐。
他從喉嚨裡困難地哼出兩個字:“你好。”
如果說平時的燕涼待人冷淡,那麼早起的燕涼可以說是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世間萬物。
他打理完自己後可算散了起床氣,去車裡叫安得起床。
劉子下了車靠近問他:“小兄弟今天有什麼安排?”
燕涼:“找物資。”
劉子:“有什麼頭緒嗎?”
燕涼一笑,晃得人眼花:“沒有。”
劉子心裡懷疑,從昨天經曆來看,他認為燕涼有頭腦,找物資肯定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方該不會想獨吞物資?
他暗中輕嗤,一個學生罷了,再有能耐也騙不過他。
劉子輕咳:“小兄弟,我以為和人相處得有點最基本的信任,你看這個副本危險程度高,一個人肯定難辦,所以……”
燕涼倚着敞開的車門:“所以?”
“不如大家一起找物資。”
“可以,但大家裡不能有你。”
劉子語氣微沉:“什麼意思?”
蔣桐見男人要發怒,連忙走近用眼神示意燕涼不要再刺激下去。
但青年隻看着劉子,笑:“别吧,理解能力這麼差。”
“小兄弟,我自認為我還算得上客氣。”劉子壓制着怒火,若是燕涼再說句拒絕的話他定然暴起。
蔣桐出來勸阻:“大家現在都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鬧什麼矛盾。劉哥,小孩子不懂事……”
話到一半,劉子擡手,粗魯推開她:“滾,有你插嘴的份嗎?”
“我想我并不需要小人的客氣。”
燕涼輕笑。
劉子當即怒火中燒。
“媽的,臭小子給你臉了!”
楊旭一出來就看見劉子揮起的拳頭沖向燕涼,吓得肝膽俱顫:“燕涼!”
燕涼始終平靜,在劉子動手之際,也挪了腳。
他打工多年,什麼硬茬沒遇到過,這劉子看着一身腱子肉兇神惡煞的,實則徒有其表,充其量也隻配練個手。
燕涼避開最開始的一擊,腿風淩厲掃過,速度快得驚人,他手握成拳,招招緻命,劉子所有看似兇狠的進攻都被輕松化解。
楊旭和蔣桐看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個清瘦的高中生出手如此狠厲。
最後,燕涼一個反剪把劉子押在地上,後者鼻青臉腫,動彈不得。
“小兄弟,有話好好說!剛剛動手是我不對!”劉子臉着地,說的話含糊不清,這會他真心實意地感到懊悔憤恨。
這小白臉為什麼這麼能打!?
“昨天隻是太晚沒來得及,真以為我好糊弄,嗯?”燕涼氣都沒喘幾下,語氣平穩卻夾藏冷意。
“哥、哥,我真的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劉子再怎麼蠢也知道自己踢上鐵闆了,可他心裡依舊埋怨:當時的情景下,根本救不了人了,憑什麼怪自己!
燕涼這人,性格裡有那麼點說道不明的睚眦必報,他發現了劉子搞鬼,本抱着沒心情多管的态度,但若對方再惹上他,先前的賬就得一并算清。
沒法救是一回事,不想救又是另一回事。
現在還想着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和這種人去找物資,保不準他從背後捅你一刀。
車上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下來,看見眼前“暴力鎮壓”的一幕,心頭莫名爽了一把。
劉子在他們面前總是一副眼高于天的模樣,不把他們當人看。這下見他慘遭“報應”,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願意跟上的走。”
燕涼抛下這麼一句上了車,衆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上了另一輛車。
蔣桐面帶掙紮猶豫,最後看了倒在地上的劉子一眼:“情分一場,我還是陪陪他吧。”
年輕女人望着她,忍不住道:“蔣桐,沒必要為個人渣賠上自己。”
蔣桐搖搖頭,“你們走吧,好好活下來。”
燕涼手肘搭着車窗,目光在蔣桐和劉子身上打了個轉,淺淺勾唇。
這女人有點意思。
楊旭自發上了燕涼的車,坐在副駕駛位,他輕輕歎氣:“是老師對不起你,要是昨天聽你的勸也不會遇上這麼多麻煩事。”
“沒什麼要緊的。”燕涼一句話揭過這事,他真沒在意楊旭的作為。
楊旭見他似乎不願意再提及這些,便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麼要打劉子?”
隻是好奇,沒有責備。
“在這種遊戲裡,對付暴力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燕涼從後視鏡看了眼,确定劉子還倒在原地,他先說了幾句點明對方的意圖。
“副本既然提出來了物資,裡面的東西肯定對我們至關重要,這樣一個唯我獨尊且自負的人渣留在我們身邊不安全。”燕涼打了下方向盤,“用武力的方式更容易把人甩掉,防止尾随。”
“你不怕他也找到物資嗎?”
“嗯……我開始确實有點擔憂。”燕涼及時克制住自己,把差點出口的“不怕”咽回去。
做人還是得謙虛一下的。
“開始?”楊旭疑惑。
“蔣桐和劉子有仇。”
所以蔣桐不會讓劉子好過。
“這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
敷衍應答兩個字,燕涼又不想多說了,他眼皮半阖,像是沒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