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是皮靴子踩着木質樓梯的聲音。
惡魔揮手點燃了地牢中所有的壁燈,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豎瞳,像是某種蛇類一般陰冷的掃視着眼前的一切。
他率先走進夢孟行之的牢房中,直接把蜷縮在地上的人給拎起來。
孟行之的領子被瞬間拉緊,他艱難地呼吸着空氣,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惡魔眯着眼睛瞧了他一會,又用力把他掼在地上,“你不會不知道你那些同伴幹了什麼好事吧?”
孟行之啞着嗓子出聲:“雷克牧師……你,你不要傷害他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惡魔端詳他一會兒,又笑了起來。那笑聲很是詭異,像是各種苦難中的嘶叫變個調子而成的。
那絕不是人類該有的聲音。
他關上牢門,朝地牢深處走去,确認玩家都還在,又急匆匆的邁着步子離開了。
燕涼抱着西諾窩在牢房的最角落,其他玩家擋在他身前掩護他。
等惡魔走了大約十分鐘,他帶着其他玩家一起離開地牢。
“你們待會走後門,往教堂相反的方向走,有條河,通航時間在早晨,你們先躲好,等到了時間搭條船走。”燕涼快速交代好事情,“我們這邊會晚點趕過去。”
他們餘下的人得和惡魔和雷克牧師周旋,不能讓他們發現地牢的人逃走了,以及他們要辦好“無辜者”的身份,不能讓那倆人起疑心。
“好,那你們保重。”
孟行之被譚照元攙扶着,因為受了太重的傷,臉上血色盡失。
“會的。”
燕涼幫他們打開了教堂的後門,他最後看向孟行之:“關于你的猜測,對我來說很有用。”
燕涼頓了頓,道:“謝謝。”
孟行之擺擺手,沒說什麼,一行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後門又被輕輕帶上,燕涼目标明确地前往雷克牧師的房間,在門口碰見了項知河。
兩人心照不宣地蹲守在一起,窺聽着房中的動靜。
西諾在中途離開了,一個人慢慢吞吞地走教堂的大禮堂中。
黑暗中,他微微仰起頭,認真看着眼前的神像。
這神像被雕刻得無比精細,展現的是神明洛希德俯視衆生的模樣。
長發垂肩,祂有着男女莫辯的昳麗面龐,雙手交疊放在胸口,身上裹着無暇的精美綢緞。
所有信徒的眼裡,祂的眼神飽含着卑怯與憐憫,像是在為所有衆生而祈禱。
沒有人看過聖潔後是毫無人性的冷酷,是極端的自私自利,是與萬物都不願幹系的漠視。
是邪神,而非救世主。
暝閉了閉眼,轉身離去,黑暗中,身後的雕塑發出龜裂的響聲。
.
“你破壞了我的陣法?”
此時雷克的房間中,顯出真身的惡魔掐着雷克牧師的脖子質問道。
“咳咳……”雷克牧師臉上顯出嘲弄,“我要能動你的陣法,你以為你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召喚法陣一旦成立,召喚人便不可再動法陣分毫。惡魔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但是……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不是找人對陣法動了手腳。”
惡魔的疑心病很重。
“我說了……如果是我,你不可能活着站在這裡。”雷克牧師也好奇為何他會突然質問起這些東西來。
但他能肯定的是,惡魔一定受到了某種威脅。不過雷克不覺得是陣法的問題。
陣法在他房間地毯下面,要改動陣法必須把地毯上邊所有的東西都給挪開,這是一個較大的工程。
而他離開房間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人完成這項工程。他更認為是那群外鄉人施展了關于光明一類陣法。
當然,比起這些,他更關心的是,惡魔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威脅,能顯出這樣焦急的模樣。
惡魔松開了雷克,他坐在了雷克的主位上,睨着眼看匍匐在地上喘氣的人類,滿心的不屑。
“我的心髒被人拿走了。”惡魔道,“明早之前,給我找到這個人。”
雷克心裡一驚,他倒沒想到是心髒的問題。雖然他十分厭惡惡魔,但目前為止他還需要依靠惡魔的助力。
“我會盡力,不過也需要你的幫助。”
雷克出門時理了理袖口,又恢複了那副德高望重的牧師形象。
至于燕涼和項知河,在他出來的前一步已經先行回房了。
“雷克牧師是有什麼事嗎?”
幾分鐘後,燕涼打開被敲響的門,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雷克。
“我能進去和幾位說說話嗎?”雷克溫聲詢問道。
“當然可以。”
燕涼引他入座,旁的幾位玩家還給他泡了杯紅茶。
他依舊是絮叨一些關于宗教類的話題,燕涼輕松應付,直到雷克終于說出了他來的目的。
“各位的誠心我這幾天都看見了。”雷克笑容和藹,“但光是禱告還是不夠的,大家也從修女那兒聽到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作惡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