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曾經是上個世紀霧都的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一次在幫一位富紳畫肖像的他和對方家中的女管家一見鐘情,最後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這本該是圓滿的一對,但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在生下他女兒的時候難産死去了。
他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女兒在舞蹈上展現了很高的天分和興趣,他也很樂意看到女兒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
直到女兒二十歲的時候,她告訴了男人自己認識了一位皇室的貴族男孩,并且和對方墜入愛河。
時常和貴族打交道的男人十分清楚那些纨绔子弟的頑劣,他幾乎是又驚又懼,勒令女兒停止這場沒有結果的戀情。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吵架,吵得天翻地覆,最終女兒離家出走來宣告她對父親的抗争。
未曾想這也是最後一次。
男人賭氣不再理會女兒,相隔半月後他才忍不住思念之情去探尋女兒的信息,結果從貴族們那無意聽來女兒遭到了非人的淩.辱。
他是在教堂找到女兒的。
那一個滿臉青紫,眼神空洞的女孩無助地看向他。
自責,恨意,心疼……複雜的情感猶如潮水将男人淹沒。他将女兒帶回了家,做了許多努力試圖安撫這個可憐的孩子,但女兒依舊日漸頹敗下去。
“她開始相信神,希望神能夠撫慰她的心……果然還是小孩子,竟然相信神愛世人。”
講到自己的女兒,男人眼中出現了一點亮光,但很快又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掩蓋了。
“神……世間那麼多神,沒有一個憐憫她。”
女孩整日去教堂禱告,希望神能赦免她的罪行,她的精神日漸糟糕混亂,最後竟開始相信一些邪靈,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擺弄着所謂的祭壇……男人無法阻止,隻能順從女兒的心意,希望這樣能讓她好受些。
“可她還是死了,從樓上跳了下去。”
所有人靜默無語,有些同為女性的玩家深情動容。
“可這些與我們無關。”燕涼突然出聲,“為什麼選中我們作為忏悔者?”
“無關……呵呵呵,是我放棄了她,才會讓她離我而去。你們又何嘗不是呢?”男人宛如毒蛇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懦弱,畏懼,所謂責任讓你們放棄最愛的人……你們應當受到懲罰,像我一樣,永遠關在這個被時間遺忘的地方。”
那些放在娜娜床底下的畫,是他以女兒視角畫下的,就像他無數次想代替女兒承擔那些痛苦,也希望重現這些情緒來懲罰自己、提醒自己。
還有那繪畫冊,他将以此永遠紀念他的愛女。
“我們都要忏悔!”
聽完這話,燕涼皺起了眉。
男人視線落在川藤雅子身上,又轉而看向項知河、孟行之等人,“你的妹妹、還有你的愛人、你的兄弟……他們又何曾不是你們放棄的人。”
玩家們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看見這樣一幕,男人的目的好像達成了,他戲谑森冷地笑起來:“不過你們逃出來了,那就走吧……那就留着自己的往後的生命慢慢忏悔吧。”
他話音一落,燕涼周圍玩家們瞬間消失了,整個空間隻餘下了兩個人。
燕涼見此情形,竟沒有覺得意外。
整個副本的場景,不過是女孩精神和身體上所經曆的具象化。
副本裡他們所看見的那些畫,雖是父親創作,但反應的是女孩精神逐漸混亂的過程,每一個畫面都因為女兒心境的變化而不同。
至于一個個連環的篇章,從宮殿、教堂再到被眼睛注視的地下室,則是女孩身體上所經受的——她戀愛被辱,她去教堂祈禱,她在封閉的房間為邪靈獻祭。
隻是,還有一點燕涼不明白。
“那兩個誤入書房的玩家,他們會怎麼樣?”
第二個場景時,孟行之所說自己得到的線索“開始即結束”,很大可能意指開場場景的“芭蕾舞”卻是在畫冊的最後一頁作為“結束”……
那這個結束,究竟是意味着什麼?
如果那裡就有逃生的契機,除了“書房”,燕涼想不到别的可能。
“啊,不要擔心,他們不過是掉入另一個副本……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來罷了。”
也算是另類逃離這副本了,但絕對不是正解。
又是一陣緘默。
“你有話和我說。”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好像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燕涼緩緩開口,“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在觀察你們。”
燕涼很快反應過來,“你是那黑霧。”
男人笑了聲,繼續道:“你很特别……所以我決定破例,送一份禮物給你。”
說着,他從畫闆上摘下了他的畫,遞給了燕涼,緊接着男人又打開了燈,好讓燕涼能清楚看見畫上的内容——
那是一片枯萎的灌木從,一個人正閉着眼安靜靜躺在其中,荊棘劃開他的衣衫,刺破了他的皮膚。而他的胸口被利器捅開了一個大洞,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土地,映着他毫無生機的臉龐愈顯瑰麗。
堪稱一場凄豔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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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房間裡,長發青年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他正翻閱着一本書,似乎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表情顯得十分愉悅。
而另一隻手上,他正擺弄着一張照片,說是照片其實不如說是一幅畫在卡片上的畫更為準确。
那畫上隻用星點顔料就清晰勾畫出了圖景,如果和他一同經曆副本的其他玩家在場,一定能認出來,那是長相和娜娜一模一樣的女孩正跪在教堂的神像旁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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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任務完成,獎勵積分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