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得到第二批實驗員的消息前,“諾亞方舟”竟迎來了一場暴雪。
不過半日,溫度驟降,與冰山中的寒冷快要持平。
在海上航行、或者說從末日開始至今從未遇上這種極寒天氣,堡壘中單一的流水線工程完全趕不及制作禦寒的衣物。
海上很快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底下的水力發電設備很快報廢,僅剩堡壘上方的風力風輪機還在勉強運作,但若風暴持續加強,要不了多久就跟水力機一個下場。
這暴雪來得突兀奇怪,堡壘中大部分人沒能反應及時,加上派出去的兩批精英部隊聯系不上,一個猶豫,便遲了。
駕駛員得到命令的時候海面已經凝冰,整艘船動彈不得。
其實船設計之初是有考慮破冰功能,但因為發電的最大限度剛剛好能做到供應船上的全部設施、加上末日幾年溫度一直保持高溫的穩定狀态,所以破冰功能并不完善、在這種馬力不足的情況下更是難以啟用。
冰山和船上的溫度一并下降,剩餘的電力全部用來維持堡壘内部運轉,乘客們的生活區全部電力設施癱瘓。
燕涼是被冷醒的。
他迅速了解完目前情況,有些疑慮。
這雪,很詭異。
雖說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但他對自身現在的情況也了解甚少,無法判斷能造成自己死亡的因素。
感受不到饑餓,卻能感受到寒冷……
為什麼?
燕涼起身四處翻了翻,房間裡面配置的幾乎是夏日的衣物,起不到多少保暖的功效。
先前他買的那套潛水服倒是做到了冷熱不侵,醜是醜了點,應對目前的情況還是沒問題的。
可乘客們就沒任何助力了。
他們聚集到走廊上,不滿抗拒的聲音有一瞬穿透了風雪,很快又被掩埋。
此時此刻,若再有遲鈍的玩家也該意識到真正主宰這艘船的隻有堡壘裡的人。
外界的繁華不過是一紙幻夢,囚籠再精美也還是囚籠。
燕涼掀開一絲門縫旁觀着一切,眸中無悲無喜。
他像是看客,又像是身在其中早已麻木的人。
這場玩笑般的抗議來的快,去的也快,乘客們一件保暖衣服也沒有,多說兩句話,冷風就如刀子般從外到裡地紮着肉。
除了言語,他們于堡壘就如蜉蝣撼樹,不痛不癢,還不如收集起衣物來報團取暖有效。
短短半日,所有食物斷供,有人闖進後廚,看到竟是空空蕩蕩的操作台,連個食物殘渣都沒影子。
最後,乘客們一起圍坐到了大廳,他們剪開地毯生起了火,一群人就圍坐在那,臉上從憤懑變得有些空洞。
剛來的那幾小時,他們不斷怒斥着堡壘中那群“統治者”、怒斥着在此時了無蹤影的防衛員、訴說着自己人生的不幸……
漸漸的,又沒了聲音,有人喃喃道這該是早就有所預料的結局,可他們明明在昨日還親眼看見了一座好似大陸雛形的冰山,未曾想過這會是他們屍體上的墓碑。
大廳就是玩家在這個副本的“出生點”,燕涼也和其他幾個玩家到了此處,站在角落靜默地觀察着每個人表情。
“那個叫孟行之的沒來麼?”對于這個揚言要殺自己的人,藤原雪代表露出一絲好奇。
還從來沒有人敢放言說要殺她。
燕涼搖搖頭。
“那還真是可惜。”
藤原雪代恍若歎息,寒氣四溢中她仍着一身修身單薄的長裙,手上還有扇子搖晃,引得不少人側目。
他們間氣氛沉默一瞬,忽的,旁邊有一隻疑似蠶寶寶的不明生物蠕動了一下。
“阿雪,你冷不冷?我這裡帶了很多衣服……”
哪怕隔着厚厚的衣物,遲星曙聲音中的滿腔關懷也絲毫不漏地傳出。
小白嘴角直抽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丢臉的感覺。
藤原雪代禮貌微笑臉,“謝謝,我不冷。”
“哦……”遲星曙有點受挫,還有點小竊喜,樂滋滋地想着藤原雪代說話真好聽。
燕涼的目光落到大廳牆面上那副巨大的挂畫上,轉瞬又與姜華庭的注視交錯,他微微挑眉,“怎麼了?”
姜華庭頓了頓,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待在這裡或許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來之前他蔔了一卦,顯示兇。
接下來的變故很有可能危及性命。
小白:“不好的預感?不會是那個瘋子想搞……”事。
他話音未落,突然——
“轟!!!”
震響瞬間穿透每個人耳膜,緊跟着是一段長長的耳鳴,所有人隻來得及看清彼此眼中的驚恐,下一秒,山搖地動、大火沖天!
“趴下!!!”
不知是誰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尖叫如同最惡劣的傳染病一樣席卷了喉嚨,場面霎時混亂不堪。
玩家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批人,他們的位置離大門很近,燕涼拽動門把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