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構建很貧瘠,一個廣場兩棟大樓就是全部。
長滿雜草的窄小過道穿插在各處,角落裡有垃圾終年堆積在此處,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醫院周圍豎了很高的牆,牆上還有一圈又一圈的鐵絲,上面甚至挂着一些風幹腐化的皮肉。
還未看到醫院的全貌,就已經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燕涼幾刀把鐵絲網砍爛,翻身跳了進去。
光球一晃,一片凄冷被白光覆蓋。
他們進來的地方應該是在主樓的一側,後面有更小的一棟,用一層鐵網隔開了。
“這樓……”
雖然這棟樓早已廢棄,卻并非是跟傳統的歐式風格靠近,雕花石柱上纏繞着各種植物,可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瘋長,反而錯落有緻地彰顯美感。
走近了看,才發覺那不是真的植物,而是類似于玻璃的一種介質,顔色微透,要是在陽光下一定會呈現出一種華美的光澤。
燕涼用刀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一點要碎裂的迹象都沒有。
小白好奇地上手捏了捏,“沒見過這種材質……”
燕涼視線落到旁邊的雕花上,起初他還以為是镂空的,沒想到裡面鑲嵌了和植物一樣的材質,顔色灰到趨近于透明。
他伸手描摹了一下花紋的樣式,心裡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似乎還有某些象征的意義……
他不反感,甚至認為它們有點微妙的順眼。
燕涼:“這花紋,你們看了有什麼感覺嗎?”
遲星曙:“挺複雜?”
姜華庭思索道:“這些花紋規律都大差不差,紋路走向有些少見,菱形……五芒星……有些像,但不完全是。”
藤原雪代眯着眼觀察了一會天色,“前面的門鎖了,沒開放我們應該不能貿然進去。去後面那棟樓看看吧。”
相比前樓的精美肅穆,後面這棟樓過于簡陋了,說是爛尾的工廠也不為過,和前樓之間隔了一層鐵絲網,已經風幹老化了,破開了幾個大口。
燕涼劈開雜草踏入其中,詭異的腥臭味更濃了,風幽幽吹着,明明不冷,他們身上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遲星曙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一點,他嘴唇已經白了,撚着燕涼一點衣角才能走上幾步路。
後者倒是沒說什麼,默許了他的行為。
姜華庭到處檢查了一遍,“大門封死了,窗戶上有欄杆和木闆,燕涼你的刀能劈開嗎?”
“我試試。”青年的刀甫一拿出,上面的銘文便發出刺目的紅光,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姜華庭見狀問:“有什麼問題嗎?”
燕涼搖頭,輕松斬斷了鐵欄。
他們依次從窗戶裡進去。
外面的紅光照不進黑沉的空間,陳腐的氣息彌漫開來,熏得人嗓子發癢。
和無數醫院的住院樓一樣,這裡的大廳空蕩沉寂,冰冷好似要深入骨髓。
玩家們下意識觀察起周圍,燕涼順着左邊的走廊走下去,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一間“值班室”。
桌上除了灰塵空無一物,燕涼把光球擱在上邊,走到旁邊的置物架前,拎起幾張黏糊糊類似于報紙的東西。
是同一期刊的,内容一緻,但破損都很嚴重,湊不出幾篇完整的文章。
燕涼半跪着,浏覽起報紙上亂七八糟的文字來。
突然——
“燕涼。”
姜華庭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低啞的聲音在灰蒙蒙的空間裡略顯突兀。
燕涼沒回頭,“怎麼了?”
姜華庭頓了頓,“上次孟行之的話你記得嗎?排行榜第一的人,能在神明降臨時向祂許願。”
“你想複活你的情人嗎?”燕涼直起身,垂下眼整理自己弄髒的袖口。
空氣靜默片刻,身後的人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相信神?”
你相信神——
這句話好似是苦難中無法避開的問句。
姜華庭笑了一下,有些嘲弄似的,“到了這地步我還有什麼不信的。”
燕涼也不跟他繞彎子,“你是覺得我會成為你拿第一的阻礙嗎?”
“燕涼,我有自知之明,我爬不到那個名次。我隻是……”
隻是什麼呢。
姜華庭沉默了。
“人沒有來生。”燕涼說,“神明也未必會實現願望。”
“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
失而複得是很奢侈的詞。
“我明白了。”姜華庭問他,“你想拿第一嗎?以你的能力,你和目前的第一名隻差了一個副本的積分。”
“我隻是想救他。”燕涼說,“如果他要我拿第一,那我就去拿。”
姜華庭沒再說話,隻是點點頭。
“你們貓在這裡做什麼,找到什麼線索了嗎?”遲星曙不知道從哪裡探出個腦袋來。
燕涼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報紙。
遲星曙接過來,下意識念着标題:“玫瑰墓園今日開放,歡迎各位亡靈前來……挑選歸宿?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