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簍子不小,但是帶着殼的栗子也裝不下多少,刺堆着刺太占位置,紀屯現場就開始剝了起來。
兩腳踩住開口的兩邊,往旁邊一使力,兩三顆肥嘟嘟的栗子就滾了出來。
有些栗子沒開口,隻能堆在角落回去用柴刀開。
紀屯挑挑揀揀,順帶着教莫文瑤兩人開尖刺外殼,三個人在這邊哼哧哼哧開栗子,好半晌才忙活完。
“回去做栗子雞。”紀屯說。
想起栗子雞她就忍不住流口水,那對于她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她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想提起簍子往回走。
江予淮先她一步,默不作聲地提起簍子,讓她先走。
他的目光有些複雜,紀屯沒看出來這是心疼的表情,還莫名多看了他幾眼。
他們一行人滿載而歸,回去時食材也基本處理好了。
四十多塊錢買不到太多東西,光買半隻雞就花了三十塊錢,剩下的錢買了些常見的果蔬,本來可憐巴巴的幾種食材,加上了那兩條大魚一大把野菜和一簍子闆栗,竟然也變得可觀起來。
齊遇看得歎為觀止。
紀屯又去拿了些前陣子沒賣完的玉米花生和蓮藕,撸起袖子準備開幹了。
他們沒敢動屋主家裡的雞鴨,還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的小雞小鴨們在院裡撲騰,正午的太陽下也不蔫巴,有活力的很。
冰箱裡還有一小塊肉,這次紀屯讓他們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藕盒,炸得金黃酥脆,油滋滋的焦香味聞得幾人圍在鍋邊咽口水。
紀屯剛鏟起來,齊遇就狗腿地遞上盤子,雙手接着。
一條草魚澆上點料酒和生姜清蒸,最後出盤撒上點蔥花,野生的魚這樣簡單的做法也不會腥,另一條鲫魚和着豆腐打了碗鲫魚豆腐湯,鮮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接着是闆栗雞。
放上香料下闆栗炒一炒,然後下雞肉,雞肉在鍋裡被醬油裹上色,加水蓋上蓋焖一會兒,紀屯都邊做邊直咽口水。
最後簡單炒了幾個素菜,豐盛的飯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甚至感覺有點多。
“辛苦了屯屯。”“你太偉大了嗚嗚嗚。”他們對着那一桌子菜一通誇獎,拉着紀屯的手搖晃。
齊遇用手扇着,趴在桌子旁邊聞香味,一副特别不值錢的樣子。
“色香味俱全,屯姐,我要封你為第一廚神!”他嗚嗚着感動的不行。
“我們家廚子都做不了這麼好吃呢。”江予淮輕笑着。
紀屯撓撓頭,雖然她是對吃有一些研究,但總覺得誇張了些,“一般啦,都是這麼做的。”
“誰說的?”洛舒上前來攬住她的肩,“做家常菜我真的沒見過能比你做的更好的。”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差把紀屯捧上神壇。
紀屯剛開始還謙虛幾句,後來就照單全收了,懶得應和。
幾人熱熱鬧鬧的沒過一會兒,屋主終于姗姗來遲的被節目組請過來。
是個精神矍铄的小老頭,頭發雖然白了,但是渾身上下收拾的很體面,是一副很儒雅的讀書人樣子。
他溫和有禮的打過招呼,衆人就熱熱鬧鬧開始坐下來吃感謝飯。
說是感謝飯,感謝屋主将場地暫借給他們,其實也是散夥飯,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屋主應該是個文化人,說話溫聲細語的,邊說邊朝人笑。
他們熱熱鬧鬧的聊着天,繪聲繪色跟屋主說他們這幾天幹了什麼有趣的事,卯着勁逗老人家開心。
屋主被他們逗得笑起來,也慢慢講起自己的事來。
他年輕時也算是富裕的人家,跟妻子伉俪情深舉案齊眉,生下一兒一女,可以說人生非常美滿。
隻是年過半百之時,妻子意外去世,兩個孩子也上大城市打拼,心裡愧疚,給他寄了很多錢。
可是他根本不缺錢。
這個年紀的老人,什麼也不缺了,缺的隻是陪伴。
眼見着住處修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好,對他來說卻是越發空蕩,越讓人孤單了。
“挺好的,節目組找上我,我當時就想,哎呀,有年輕小夥子小姑娘來啦,好事啊,一下子就答應下來了。”
他呵呵笑着,鏡頭下,松弛的皮膚,花白的頭發,萎縮的身體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小小一隻。
他們忽然就明白了這個綜藝的意義,明白了導演的用意。
這短短七天,遇到的人裡各有各的苦難,各有各的孤獨,尤其是空巢老人,子女們紛紛逃離了大山,時代的車輪轟隆轉動,隻留下了曾經的修路人,也許大家更應該關心這個問題。
這個綜藝後來也掀起了公衆對空巢老人和留守老人的關注,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紀屯囫囵吞下倆闆栗,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
她想起了自家的小老頭師傅,不知道她莫名其妙消失之後那個小老頭過的還好不好,沒有自己的照顧那個生活能力為零的小老頭該怎麼活。
會不會也像這個老人一樣孤單。
她兀自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來他們撿的小黃狗。
這會兒它吃完了奶,在它的小窩裡呼呼大睡。
她眸光微動,斟酌開口:“爺爺,我們撿了隻小黃狗,要不就留下來給您做個伴吧?”
“好主意。”洛舒說。
屋主卻搖頭:“不了,養過三隻,丢的丢死的死,養不活,你們帶走吧。”
那小家夥睡夢中哼哼唧唧的聲音傳過來,好像聽到了自己被嫌棄了。
他們勸了會兒,可老爺爺還是态度堅決的拒絕了。
最後小狗隻能跟着紀屯走,紀屯摟着狗,幾人坐進了來時的大巴,跟老爺爺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