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抹亮光照射到床腳的時候,紀屯慢悠悠睜開了眼睛。
昨晚回來的太晚,睡的也着急,導緻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她感覺自己枕靠在一處高地,有點硌。
伸手摸了摸,溫熱的。
紀屯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的是男人流暢的下颌線,以及藍白色的條紋衣服。
她正拿人胸口當枕頭。
紀屯呆了呆,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彈射起身,被子滑下去一大截,又眼疾手快地撈住。
她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男人完美的側臉。
實際上腦子已經在瘋狂運作,思考自己什麼時候滾到人懷裡去的。
思索無果,倒是被角落裡哼哼唧唧的聲音吸引住了注意。
小狗餓了。
紀屯輕手輕腳下了床,幫男人把被子掖好,心虛地拍了拍。
“我不是故意的,沒壓麻吧?”
少女湊上前去仔細查看男人的臉色,呼吸間的熱氣撲撒在男人臉上。
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忽然泛起一抹紅,紀屯驚奇地湊上去看了又看,心道不會是壓壞了吧,連忙伸手摸摸。
左右摸來摸去,卻發現男人臉色越發紅潤,呼吸也還算平穩,紀屯摸了半晌才放下心來。
随後哼着歌熟練的去給小狗泡奶粉。
等人走遠些了,容叙這才覺得自己猛然松了口氣,思緒迅速活躍起來。
她摸來摸去的做什麼呢?哪有一上來就摸人臉的?就算是夫妻,也不太好…吧?
男人有些臉熱,燙的暈乎乎的,感覺自己心跳快的不正常。
一晚上的緊張導緻幾乎沒有睡着,感受着少女在她懷裡和床邊反複滾動,他時刻注意着動靜,怕人滾了下去。
這下人走了,又覺得懷裡涼冰冰,空落落的。
容叙豎起了耳朵,聽着少女的動靜。
她沒有穿鞋,在木制地闆上踢踢踏踏地走來走去,腳步輕快地哼着歌。
“小黃,吃飯了。”她低聲說。
小奶狗哼哼唧唧的,發出一串呼噜聲,紀屯給它順着毛,看小狗搖着尾巴喝得全神貫注。
她伸手摁住不斷晃動的尾巴,小狗有些委屈地擺擺屁股,紀屯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笑聲帶着鈎子似的,撓的人心癢癢的。
容叙還要努力去聽些動靜,卻聽得人喂完了小狗,又腳步輕快的出去了。
這會兒不僅心空落落的,連世界也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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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的早餐比節目組裡豐富的多,紀屯吃得非常滿足,溜着彎回來時,正看到周科給床上的人拔鼻飼管。
她剛剛喂完男人“吃飯”,長長的鼻飼管從容叙身體裡抽出來,紀屯腳步頓住。
“夫人,你來了。”周科收好管子,朝她一笑,“大少爺正好進食完,夫人帶他出去轉轉吧。”
周莉手腳麻利地展開輪椅,跟周科一起将男人扶上去,紀屯連忙上去搭了把手,将他固定住。
男人閉着眼睛,軟趴趴靠在輪椅上,周科給他的腰部手腳用綁縛帶固定住,紀屯蹲在地上看着他,有些出神。
她去衣櫃裡拿了張毯子,疊好輕輕蓋在男人腿上。
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但是這位容家少爺好歹讓自己有了暫時的容身之所,加上兩人同為炮灰的命運,紀屯覺得照顧他還算理所當然。
周科周莉看她細心的樣子,相視一笑。
“夫人真是細心。”
紀屯撓撓頭,“别叫夫人吧,怪怪的。”
“叫小屯。”
“好的,小屯。”周科順勢改口。
窗外陽光正好,今天正是适合放風的日子。
紀屯縮縮脖子,沉默着将輪椅往外推。
小屯,小屯。
小老頭叫她小豚。
那時她還是個未開靈智的卡皮吧啦,聽見小老頭左一句小豚右一句小豚,隻覺得吵鬧,不知道是在叫她。
後來修出人形,小老頭也沒給她取名字,她自己更是懶得取,随意得很。
于是這一句并不正式的小豚便成了她的名字。
屯和豚的讀音是不是巧合,她也不知道,小老頭說三千世界神奇的事多了去了,也深究不來。
紀屯推着男人下了電梯,到花園裡去,還沉浸在回憶裡。
陽光照射的她睜不開眼睛,她思考了一下,騰了隻手替男人擋住陽光,蹲在旁邊一起曬起了太陽。
她唱起了一首熟悉的小曲兒,調子九轉十八彎,折磨着容叙的耳朵。
她唱着,忽然停住。
随即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看清确實有來人之後站了起來,手還攏在男人眼前。
不遠處的小道上,風風火火走來一男一女,女人大踏步往這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