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始皇帝第三次東巡路過雲中郡時,還留給了當時還是正牌太子的扶蘇一件殺人萬萬的兵器。
接下來的,就是曆史……
……
稷下學宮的圓形禮堂,這時段空空蕩蕩;門窗全都被關上,但被和氏璧從高處照亮。
叔孫通、伏瓦、羲娥和其他幾位先生在座,而學生卻隻有一個劉恒。
與《喀巴拉》的秘密一樣,關于華夏曆史的這些隐秘,也是隻能跟禦龍将軍之子獨自講。
八十高齡的首席長老停下來,呷着熱茶;另一位師父接過話題。
“這些改變曆史走向的事件,”甪裡先生周術說,“背後必定是那膚色斑斓的人鳐!”
劉恒的思緒剛才還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思,突然聽到熟悉的“人鳐”二字,一時間便有點猝不及防。
“公子是否知道,”甪裡先生繼續,“這些五彩斑斓的小人魚最早是在何時何地開始被當地漁夫網到的?
……
這段往事,薄夫人還真跟兒子講過。
當時,年幼的恒兒眼看着村裡的狂叟,或者說晁博士,帶回來滿船的彩色怪魚,便立即被吸引住了。
“這種魚叫‘人鳐’,”薄氏跟兒子說。
“哦,”恒兒思索着點了點頭。
“不過為娘也奇怪的是,”薄夫人繼續,“人鳐原本隻在黃河與汾水的交彙口出現,什麼時候跑海裡來了?”
“但是,”小劉奶聲奶氣,“人鳐是什麼時候跑到黃河和汾水的交彙的呢?”
抓住時機,薄夫人給劉恒出了一道思考題:
“孩子,如果為娘告訴你:人鳐的彩色汁液一直被秦國用來給器物上色,但其他諸侯國全都使用礦物顔料。那麼,結合你之前所學,能否推斷一下人鳐出現在河、汾之彙的大緻時間呢?”
薄夫人望着恒兒,像是在鼓勵,也像是在啟發。
小劉分析道:“如果人鳐汁液制成的染料是秦國的專利,那麼考慮到河、汾之彙原本是魏國領地,所以人鳐在那裡出現,必定是在秦從魏手中奪取這片土地之後了。”
……
在學宮禮堂,劉恒把母親的傳授說了出來,引得先生們的點頭稱是。
“沒錯,”一位操着齊地口音的長老稱贊道,“人鳐最早被漁夫偶爾網到,就是秦昭襄王命白起奪取龍門瀑布一帶之後的事情!”
這位鶴發童顔的先生,羲娥在歡迎儀式上已經介紹給劉恒了:姓崔名廣,号夏黃公。
“零星的人鳐被撈上岸後,”夏黃公繼續講,“當地漁民第一反應是嘗嘗它是各什麼味道。這種怪魚的肉幹澀難嚼,但是頭顱裡的腦髓卻是很肥。”
“有個膽大的家夥,”崔廣接着說,“拿勺子搲了一口,生咽下去,當場就發了瘋,不斷地叫嚷着:‘大難臨頭!大難臨頭!’搞得人心惶惶。那之後,秦國就硬性規定:凡是網到這種怪魚,不得私自處理,必須上交給官府用于榨取染料。”
聽到這,劉恒又想到了“狂叟”。
“學生在牆外的時候,”他說,“親眼見到晁博士在村裡就以人鳐的腦髓為食。但他盡管行為有些古怪,但卻沒有失去神智。”
“但是他畫出了《喀巴拉》的畫卷!”另一位正襟危坐的老先生發話了——東園公唐秉。
“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唐長老解釋,“包含了經文難以描述的細節。單憑創作者的空想,怕也是畫不出來的!也就是說,必然有某些信息從外界傳遞給了晁術先生。”
“已知,”東園公繼續跟仔細傾聽的劉恒分析,“有漁夫吃下人鳐腦之後就變得杞人憂天起來,而晁博士以怪魚腦髓為食,畫出了前所未見的畫作。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假設:人鳐的腦子是可以起到傳遞信息的作用呢?”
“若是承認這一點,”另一位先生發話了,“就不難理解秦昭襄王和秦始皇帝晚年的性情大變了!”
劉恒一擡頭,見發言的長老并沒有像其他先生那樣跪坐;
而是,從那身破不留丢的袍子袖口伸出一隻胳膊,支撐着清瘦的肢體,舒舒服服地側卧着;
所剩無幾的頭發全未梳理,如柳絮般附着在光秃秃的頭皮上。
這位就是綽号“绮裡季”的吳實吳長老,大概跟淪落海村的晁博士一樣亦莊亦狂。
“兩位帝王改弦更張之前,”吳長老繼續發言,“都曾落入水中——如果那些怪魚想要控制人君的思想,這便是絕佳的契機。事實上,最可能的情況是,成群的人鳐主動制造了兩次落水!”
“是啊,”劉恒深有感觸,“一小群人鳐就能拖着我的舢闆,逆着風向和潮汐飛速遊動了,說明它們力氣大得很咧!”
頭頂的殘發在點動中飄散着,風格獨特的吳長老說道:
“甚至周穆王的死,想必也跟這群能夠興風作浪的水妖有關:
“穆天子在龍門瀑布下遊監督兩尊石化厲龍被從懸崖頂吊下來時,上遊突然沖下洪流,将萬斤重的石像準準砸在周穆王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