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根箭矢射盡,三騎黑影怒馬飛躍下山。
僅僅三騎,沖向龐大敵軍。
龍吟劍威力巨大,一劍退千戈。
不知戰了多久,月色腥紅,握劍的手抖得厲害,身邊滿是源源不斷的敵人,他單槍匹馬撕開一道口子殺入包圍圈,馬蹄被砍斷,他跌向地面,無數長矛試探着靠攏。
尚且忌憚他手中神劍,好在不識得這柄龍吟,不知這前來送死的青年才是北國皇子。
天光将明,利箭射穿他右臂。
若非身上護着金絲軟甲,他早被射成了篩子,他實在太累,已經超過了發力極限。
“景啟怎麼還沒來-”
他四肢被砍得血肉模糊,刀刀入骨的痛沁入心脾,不遠處帶着面具的董鶴年被不足四百人的隊伍護在魚骨橋中央,兩側橋頭分别是擎天鵬和親衛軍的人。
此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個渾身是血的青年,敵軍将領一杆長槍向他脖頸刺去,擎天鵬暴起救他。
于是敵軍在損失近萬後,多困住了一個青年。
好難殺,從一開始的輕慢,以為區區四千人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到激戰了四個時辰,還是無人能取下皇子首級,憋屈感油然而生。
敵軍将領鎖定擎天鵬,目測這個巨人是最後一道防線,甩動的鐵鈎絆住他,同時拖動,擎天鵬被五馬分屍般鈎了起來。
敵軍将領沉步走向燕甯,肆無忌憚扒掉他的金絲軟甲,靴底踩在他身上,出于妒忌、敬佩或是其他,男人開口問燕甯:“你叫什麼名字?”
無盡絕望中铮铮琴音響起。
馬背上,瞑野斜抱名琴,攝魂決好似一曲死亡樂章流向敵軍,他身後出現一抹姝色,越來越近時,隻覺是仙女下凡而來。
是一個極為昳麗的女子,和一個文質彬彬的瞎子。
這二人的出現,給人一種莫名的愉悅感,疲于應戰。
攝魂決無法同時控制這麼多敵人,瞑野隻能用最強的念力,分散他們的精神。
敵軍将領認出瞑野,尚不辨敵友。
阮舒窈望向被人踩在腳下的燕甯,理智逐漸崩潰,打馬向前沖去。
前蹄被箭矢射中,馬頭栽倒,阮舒窈爬起來繼續向前。
敵軍将士被她美貌吸引,放任她向自己跑來。
十步、五步,驟然一股真氣震開毫無防備的将領,果然距離越近,威力越大。
她抱奄奄一息的燕甯入懷,快速替他封住幾處穴位。
敵軍将領吐出一口鮮血才反應過來,下令擒拿時,竟無人近得了她的身。
哪怕她不回頭,靠近之人也會被看不見的東西殺死。
“她是妖?”
“一定是妖。”
士兵吓破膽,躊躇不敢前。
敵軍将領以為是瞑野在搞鬼:“先殺奏琴之人。”
瞑野集中念力攻擊靠近者。
這時恐懼已經大過了要将她占為己有的心思,敵軍将領下令射殺。
阮舒窈彙聚所有内力形成一道防禦。
“殺他。”她盯住敵軍将領。
幾乎同時,衍神利爪撕開敵軍将領面甲,肉眼不可見的武器從敵軍将領張開的口中刺穿後頸。
為首者雖死,敵軍卻不打算放過即将到手的功勳,躍躍欲試。
瞑野琴弦已斷,阮舒窈内力耗竭,一片鱗甲從她眼前掉落,是衍神的護身鱗。
“你逃命去吧!”
這一次衍神沒有遵命。
她與衍神在密室中協定的交易,便是帶他出密室并且結契,結契的時候她問過衍神,為什麼會選她。
衍神說,隻有結契了,才會對她忠誠,才能不欺瞞的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她望向背後萬丈深淵,如果現在跳下去,運氣好挂住樹杈或是岩壁,尚有一線生機。
衍神能顧及的範圍越來越少,幽幽的聲音很是虛弱:“援軍出動了。”
獵鷹掠過長空,鐵騎震震……
*
紅鯉山驿站。
燕甯四肢包紮的細紗布不斷滲血,整個人陷入昏迷。
掉了鱗片的衍神憑空消失般,一次也沒有回應過她的召喚。
遼東再次傳出求救信,災民餓極,伐樹而食,山洪無擋,百裡浮屍。
她正要找大将軍商議啟程遼東,内侍通禀:“大将軍來了。”
心想能夠脫險全靠大将軍,該當面謝他。
驿站木門推開,他看清少年幹淨面容。
“……”
未達眼底的笑意定格在臉上。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