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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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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碎裂,瞑野七巧流血。

獵獵的罡風中,阮舒窈拼盡全力直起身。

就在那巨大手印拍向她時,燕甯生生地替她擋住了這股威壓。

據阮舒窈所知,突破融靈大成之境的,隻有一空一人。

而燕甯爆發出的這股強大力量,與一空很像。

焚心訣本就是一空所創,共四重境,融靈之境高于傳統修行者,特别是第四境‘焚元’,可比肩天神境強者。

世間派系萬殊一轍,能抵抗住天神境強者,倒是讓渤澤指揮使感到意外。

“長老,可要派人幫你?”指揮使傳音,所有人都能聽到,這讓天神境很沒面子。

于是那股恐怖力量再次襲來。

燕甯嘴角溢出鮮血,腳步也不得不向後退去。每退一步,地面都會嵌入深深的灼焦的腳印,周圍牆體同時出現裂痕。

但他仍未倒下。

渤澤天神境微微眯起雙眼,重新審視起這個本以為不堪一擊,卻有着驚人毅力的對手。

是時候打破凡人無畏的幻想了,天神境徒然嚴肅起來,所釋放出的威壓震得人們意識泛散。

感受到危險氣息,阮舒窈左手輸出焚心訣輔助燕甯,右手施展渡厄經為其治療。

焚心訣的赤焰與渡厄經的青芒在他體内交織,生死關頭,他卻笑了:“呵。”

他偏頭沖阮舒窈眨眼,睫毛沾着汗珠顫巍巍的,好不破碎。

“夫君。”阮舒窈在他轉過身時,輕喚了句。

“真乖。”痞啞的聲音像是戲谑,卻又蘊着無盡眷戀。

燕甯沒再回頭,玄色皂靴碾過碎玉殘金,伸手召來龍吟劍,引天靈地氣彙于劍鋒,拔地而起刺向那無可戰勝的天神境。

兩股真氣激發出盛大光芒。

龍吟響徹雲霄。

“嘭--”

燕甯重重砸在地上。

對方看上去卻隻是擦破了衣裳。

阮舒窈上前攙扶燕甯,他掌心溫度燙得異常。

這種燙人的觸感令阮舒窈想起一空,那夜山雨如注,小和尚赤膊而立,仿是對抗着無盡苦痛。

每每突破失敗便是如此。

所以燕甯是想強行突破,以達焚元大成之境。

一空都未達到的境界,更不談旁人。

似是洞察到這一絲驚異的目光,燕甯忍着劇痛,直起身。

“再來。”他伸手龍吟劍回到掌心。

大地在衆人腳下震顫,阮舒窈望向被晨光鍍金的背影。

還有飛來飛去從未退縮過的衍神兵。

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仍死抵着城門,與水怪搏殺的擎天鵬。

已看不出本來面貌的沈慕時、謝友亮……

每一個人都在拼命。

她再次拾起古琴,那就拼個同歸于盡。

新的渤澤指揮使看不懂,為何這群蝼蟻竟是越挫越勇。

三道驚雷響起,四位天神境強者齊齊現身。

而身披黑色鬥篷的那位,是北國這邊的神秘人,他出場很低調,沒有扔出驚雷。

可敵人的主要目标,就是拿下他。

于是出現兩位天神境強者制住他,第三位強者對他一陣輸出的殘忍場面。

沒想到天神境打架這般不堪,燕甯忍無可忍出手幫他。

這時候神秘人已經傷得很重,掙脫束縛後,與燕甯并肩而立,無論是氣場還是挺拔的身姿,兩人看起來有些相像,都在強撐。

對方開始輕敵,其中一位天神境強者,便移到了阮舒窈面前。

雖是三對三的局勢,明顯北國這邊要勢弱很多。

攝魂決融入内力的确能影響到修行者,但在天神境面前,那還不是跟表演節目一樣,她不想表演,想馱起古琴砸死面前這個天神境。

千鈞一發之際,燕甯心挂兩頭,從他的視線看去,阮舒窈毫無還手之力。

否則,也不會連一铮琴音也未彈出。

心念瘋長,他竟一劍刺穿了天神境強者的胸膛。

突然爆發出的無窮威力,可焚山煮海,是焚元大成之境。

他突破了。

不但能與天神境抗衡,還重傷了對方。

刹那間,燕甯在她身側出現,随後神秘人立于燕甯右邊。

渤澤三位天神境同時出手,竟還落得這副慘狀,史上從未有過。

渤澤指揮使頭皮發麻,正算計着如何找回場子,懷中定海螺傳音。

[君主遇刺,速回!]

傷重的要死的天神境,同樣收到這條傳音。

他們絕不是落荒而逃。

被戰火肆虐得千瘡百孔的天地間,硝煙尚未散去。

而渤澤的戰艦、樓船、翼禽、水怪逐漸消失在海霧裡。

城樓上缺胳膊少腿的将士們,大口喘着粗氣,臉上卻洋溢出劫後餘生的喜悅:“我們……我們竟然真的赢了……”

阮舒窈疲倦地閉上眼睛,仿佛所有傷痛在這一刻得到慰藉。

***

兩年後。

薄霧缭繞的山巒間,春風輕拂,漫野桃花紛飛。

木舍欄廊下,燕甯專心雕刻發簪,漸漸偏西的日頭攜來一片暗影。

他手上動作頓住,熟悉的香味沁入鼻息。

沾惹了花瓣的油紙傘微微傾斜,露出小半張欺霜勝雪的面容。

“路上可還順利?”燕甯注視她。

自小衍刺殺渤澤君主,至渤澤内部大亂後,小衍也下落不明,阮舒窈每年都會去海上巡視一番,一來是為找尋小衍,二來可洞察海域是否潛藏危機。

戰後之北國百廢待興,燕甯暫不能與她同行。

這一片桃林山舍,便是他二人的避世之處。

算來也不過分别月餘,燕甯甚至等不及她回複,高大身影沒入傘下。

他微微低頭,炙熱的氣息便覆了上來。

油紙傘墜落,阮舒窈被這缱绻溫柔的吻攪得淩亂,身上酥麻。

她制住燕甯放肆的手掌,勾了勾他下颚,将人引向屋内。

燕甯關門時拉過她抵在門後。

她仰頭呢喃:“容我沐浴。”

對于此事,二人心領神會。

燕甯唇角咧開笑意,似是懲罰,又似是眷戀地輕咬她耳垂。

她悶哼了聲,雙手環上男子脖頸,輕輕摩挲着。

于燕甯而言,這番撩撥無疑是盛情邀請,他一把抱起阮舒窈,朝後院溫泉走去。

氤氲的水汽裡嬌.軀濕.透。

男子指尖在她細膩的肌膚上遊走,所到之處,激起陣陣輕顫。

就在他寬衣解帶時,一隻信鴿落在眼前。

如不取下信函,信鴿會在旁邊一直盯着。

燕甯是不太在意,他欺身上前,把阮舒窈逼到泉眼處。

“帝都傳來的消息,先看看。”她撐住燕甯胸膛。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癡迷的香氣,燕甯舌尖輕抵上颚,運内力取來信函,信鴿撲通了兩下,扯開翅膀飛走。

[給聖上報喜,沈府誕下兩位千金]

去歲,沈慕時迎娶陳秀宛為妻,随後納秦幼蓮做妾,轉眼她們竟同日誕下千金。

阮舒窈:“是該回去,給兄長兄嫂賀喜。”

“好!”燕甯聲音低啞,灼熱的吻依稀落在她脖頸、肩頭,慢慢向下。

“你是如何想的?”她指封陳秀宛為诰命夫人之事。

燕甯喉結滾動,不甘示弱道:“我們可不能輸了。”

“什麼?”她心跳太快,有些沒聽清。

花瓣在水面輕漾,燕甯湊近她耳垂:“你不是,也想要一個孩子,我們可不能輸給了你兄長。”

阮舒窈面頰绯紅:“我不易有孕,你知道的。”

他可太知道了,笑得更惡劣:“每日多來幾次,可好?”

兩股氣息在方寸間糾纏,阮舒窈無力地攀着他,唇齒間時不時溢出幾聲破碎的嘤.咛:“呃,莫要。”

“嗯……”

***

沈家舉辦滿月宴這日,帝後親臨。

帝後大婚時,雖算不上多麼奢華,卻是在全天下百姓的見證下舉行的。

這兩年北國休養生息,政通人和。

得知沈府要辦喜宴,遞貼人數衆多,又涉及異族外邦人員,本次滿月宴便定在雲州城内的泗水行宮,原是皇家避暑勝地。

此等排場,大小官吏無不豔羨。

淮洀貴為異族首領,已提前住進行宮。

也是因為當初沈慕時奉命救助過她的族人,此次淮洀攜奇珍異寶及族人前來恭賀,另外還存有與北國聯姻之意。

燕甯答應她,兩族子民可自由婚配。

行宮人聲鼎沸,官員們相互寒暄,趣聞不斷。

直至内侍通禀:“金烏城城主前來祝賀。”

聞訊,阮舒窈離席親迎。

一空是出家人,從未聽聞過他會參加什麼宴會。哪怕是帝後大婚,也不曾見他現過身。

帶着些許期待,阮舒窈便看到了巨人擎天鵬。

如今的擎天鵬,才是金烏城城主。

而一空在兩年前,便已銷聲匿迹。

此事并未公布,知曉者寥寥無幾。

擎天鵬當着許多朝臣的面,這樣跟阮舒窈說:“反正你也不關心他,那個如金烏般閃耀的男人,他慧極善極,乃曠世奇才,如今卻下落不明,世間再無他的音訊……”

“……”衆人面面相觑,這是我們能聽的嗎?

在擎天鵬說到,少主羌祁安已是弱冠之年,卻無人為他行冠禮時,一旁的謝友亮終于聽不下去,趕忙拉擎天鵬入殿,說是要好好叙舊。

擎天鵬被拉走前,還不忘裝模作樣地對阮舒窈說出那句:“萍水相逢,甚好。”

“甚好。”

宴席将開,輕歌曼舞,鐘鼓馔玉。

主母趙氏與沈初冉招呼女客,男客這邊也有沈慕時操持。

帝後隻需接受衆人膜拜,安心用膳便可。

宴席過半,帝後移駕内宮歇息。

卸下繁重的發飾與禮服,阮舒窈感覺整個人格外輕松。

晚上還有夜宴,但燕甯大概是沒空出席。

近來修建烽火營,頗為勞神費力。

燕甯的構想是在南陽郡,原天厥北部、緬因東部及菩提城中部,建立以玄甲衛為标準的烽火營。

玄甲衛的原身是親衛軍,燕甯登基後,北國的軍事力量主要由衍神兵,玄甲衛,還有沈慕時麾下陸軍,謝友亮麾下水師組成。

衍神兵又分紅甲神兵與銀甲神兵,直隸于皇權。

也可以說是由阮舒窈統管,曆經沛洲戰役,具體還有多少位衍神兵,外人無從得知。

修建烽火營,對外宣稱是禦敵儲備,但從地圖上看,軍事中心在菩提城。

菩提城地勢險峻,唯一的浮屠寺,還是曆經數百年才建成如今規模,可見菩提城大興土木之難,難歸難,卻無人敢反駁聖上決議,更猜不透他為何看重此地。

畢竟連阮舒窈,也是在長魚孑口中,才得知的山河印。

夜宴聖上不在,氣氛頗為熱烈,擎天鵬起哄,鬧得阮舒窈多喝了幾盞酒。

侍女送她回内宮時,燕甯尚未就寝。

福壽如意紋圓桌上還斟着一盞清茶,燕甯拉她坐在身上,那抹酡紅便撞入眸低。

帶着幾分微醺的迷離,她挺直纖腰,臀部蹭了蹭。

燕甯嘴角笑意玩味,附耳跟她說着什麼。

隻覺内壁痙攣,她佯裝起身端茶。

茶盞莫名向前移了幾分,故意要她夠不着。

她不知燕甯又想玩什麼花樣,也運内力去奪茶盞。

茶盞浮在二人中間。

燕甯隻是站在她身前,甚至不用伸手,她已然渾身酥麻。

茶盞忽然失衡,溫熱茶水灑在她身上,緩緩流入溝渠。

燕甯彎腰接住茶盞,視線落在她被茶水打濕的小腹上。

她後腰緊挨桌沿,腳尖踮了起來。

茶香酒氣混着男子微灼的鼻息,把她神魂頂入雲端。

翌日。

阮舒窈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男子結實肌肉在她手掌中猶如一塊頑石,她咽了咽口水,腦海湧現昨夜在圓桌上的景象。

她腳步踉跄着起身,每一步都似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

帝後沐浴的空隙,侍女已收拾好内宮。

昨夜飲了酒,午膳用得清淡。

燕甯讓她多吃些。

她總感覺這不是什麼好話,事先求饒道:“稍後還要帶天鵬、淮洀等人遊玩泗水行宮,你也還有國事要忙。”

燕甯挑眉,好似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這些話。

她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這時,燕甯卻來了興緻:“隻能讓他們,再多等皇後一個時辰。”

***

渤澤。

六座壯闊島嶼間,以玄鐵鑄就的橋梁連接,橫跨碧波,勾勒出震撼人心的海上帝國。

最中央的朝天宮,更是高聳入雲。

遠望歸墟,岩漿哧哧,黑水橫流,數百年來從未安息過。

朝天宮内,霧氣朦胧,宛如仙境,身着銀色長袍的男子立于觀星台,光是一個背影,便能給人無窮遐想。

“君主,長魚長老求見。”依山傍水的宮殿外,守護者傳音到朝天宮内。

“……”

君主始終沒有回應。

縱然對方是天神境,守護者還是不能放行。

兩位長魚長老面色悻悻,多次碰壁,心中頗有微詞。

長魚十四:“君主明知孑兒是我長魚一脈,唯一的繼承人,依舊不肯放他離開歸墟,再等下去,孑兒怕是撐不了多久。”

長魚壹:“先探探其他長老的口風,切莫貿然行事。”

自新的渤澤君主登基以來,不再依賴各大世族朝奉,對天神境的器重也明顯減淡,長老們處于觀望中。

隻不過是在他們沒有弄清楚,這位能夠入住朝天宮的光明帝君,究竟擁有怎樣恐怖背景的情況下,暫時不會動手。

長魚十四突然想到了什麼:“還有一個突破口。”

“你是說,被君主下令追殺的那個怪物?”也許是年紀太大,也許根本沒想過去記一個怪物的名字,長魚壹啧嘴。

長魚十四:“父親忘了,那怪物好像是咱們孑兒親自煉制的,可惜,被他奪了定海螺,蹤迹全無。就是不知君主,為何會注意到他?”

長魚壹黯濁目光望向朝天宮方向:“光明帝君,你到底想要什麼?”

***

北國,浮屠寺下。

佛台前身形瘦削的僧者正打坐參禅,那抹蒼老身影幾近與暮色相融。

“為師大限将至。巨佛鎮守的山河印,關乎衆生安危,為師要你答應,永遠留在浮屠寺,為佛護法,你可心甘?”

一空:“宿命如此。”

老僧者搖頭:“固知宿命,卻把一生修為給了他人。”

再想修煉有多難,無需老和尚細說。

一空:“師傅教誨,舍己救世,小僧未有偏池。”

***

星雲台。

穹頂懸浮的暗星蓦然熄滅,大祭司推演不出因果,想請阮舒窈幫忙破解。

每到這種時候,阮舒窈總是無奈,她對星軌一竅不通,但好像隻要她站在旁邊,就能帶給大祭司某些啟迪。

“兩年來,星軌終于有了變動,這說明星軌并未定格。”大祭司還有點高興的模樣。

阮舒窈:“但你不是說,星星熄滅,是代表有人死掉嗎?”

“對。”大祭司神情嚴肅起來:“可還記得,老朽說過的,紫微帝星生出雙影之象。”

阮舒窈點頭:“帝星生出雙影,必隕其一。所以,是另外一顆帝星熄滅了?”

大祭司:“沒有變過。”

“……”阮舒窈擡眸望向星雲密布的穹頂,同樣陷入沉思。

***

地宮,暗牢。

容顔憔悴的女子緩緩擡眸,這個角度隻夠看到對方的墨玉腰封。

模糊的記憶稍微清晰了些,她尚且還能記得,阿甯喜歡墨玉。

“皇姐如何這般頹廢?”帝王聲音沉冷。

燕蕊垂下眼簾,她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任誰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都會頹廢的。

燕甯神色未變:“其實當年,父皇選擇過你。”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燕甯:“你我之間,我才是被放棄的那一個,不是嗎?”

“……”燕蕊很震驚。

燕甯:“可惜,皇姐的心,太過脆弱了。”

燕蕊頓時渾身發寒,嘶啞聲音問他:“父皇在哪兒?”

燕甯沒有說話。

她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淚,待燕甯離開,才嚎啕哭出聲。

***

漫長歲月尾聲,一切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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