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Adit手裡的打火機點燃了。
“介意嗎。”Adit說。
他說的時候,剛才從煙盒裡取出的香煙已經被他咬在齒間點燃了。
“沒關系,請抽吧Khun Lop。”
——沒關系。
Adit垂下眼,譏嘲般笑了。
Adit發現不對是十分鐘前。
昨天,葛思含順利地從帝國理工電氣電子工程專業畢業,獲得了學士學位。
家裡的長輩、親人和葛思含的朋友們都很替她高興,晚上一群人聚在Adit在倫敦的私人莊園裡吃飯,葛思含也罕見的喝了一點利口酒,因此Adit和Usa在早餐時沒看到那位他們都關愛着的人下來後并不覺得奇怪。
葛思含的身體一向不是很好,在IC(帝國理工)就讀的四年又真的深受折磨,隻要一熬夜,第二天早上醒不來是很常見的事。
Adit每年都會來歐美出差兩到三個月,深深把葛思含每個學期的崩潰看在眼裡。他在法國讀了八年法律,在律所待了六年,每次看到葛思含因趕due日夜颠倒和瘋狂辱罵同事的時候,總覺得這場景異常熟悉。
——Adit是指他的一些老同學們。
他精力充沛,每天睡三四個小時就夠了,并不懼怕而且非常擅長于和任何人發生正面沖突。
如果問他心疼嗎?當然是的。但這心疼裡面也帶着好笑、欣賞和贊佩。
這個書既然是葛思含要讀的,Adit就會尊重她。
Adit也愛讀書。
吃完早餐,Adit吩咐傭人等葛思含睡醒後通知他,接着就回書房繼續處理公務了;Usa則去了馬廄,稍微騎了一會兒馬。
等她回來後詢問莊園裡的傭人,才知道葛思含還沒有下樓。
Usa失笑道:“哎,Seangkea真段時間真是太累了。說不定她已經醒了,但卻不想動……請告訴廚師,稍微做一點吃的,我送上去看看吧。”
傭人偷笑着應了。
等廚師把早午餐做好,Usa和傭人把它端上樓,按響了葛思含套房的門鈴。
然後,在幾分鐘的等待過後,她們見到了一個……神态截然不同的葛思含。
Adit很快收到了傭人通知——Seangkea小姐身體有些不舒服,她本來不願意說的,可能是不想大家擔心吧,但在Usa小姐關切地詢問下還是承認了。
Adit皺起眉,放下鋼筆,從書房快步走到了樓下葛思含的套房。
套房的大門半開着,Adit敲了敲,推開了門。
房中的一切景象都映入Adit眼底。
窗簾拉開了,倫敦仍是陰天,房間裡的光線很柔和。
起居室的茶幾和地上放着葛思含最近在看的科幻小說、為了緩解壓力買了卻沒有拆的書籍、衣服、飾品,但是都放得很淩亂,Adit視線掃過的時候發現硬闆手提禮品袋内,幾個方形的禮盒擺放的位置和昨晚的不對,都高過了紙袋,東倒西歪的放着。
……雖然上了大學後,有時葛思含會買一大堆東西但就是放在那裡懶得拆,但是隻要是拆過的東西,她都會把它們放好——葛思含是一個很有條理的人。
Adit走進打開着的卧室。
房間的主人正靠在床頭,眉宇間卻帶着些警惕不安,但卻掩蓋不住她傲慢的神态。
看到Adit後,她的眼中迸射出強烈且急切的光芒。
……這種眼神,Adit在太多人那裡見過了。
……有那麼一瞬間,Adit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如此陌生的一張臉。
他的理智、他的直覺、他的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響起蜂鳴般的警報——不對,一切都不對!
那個人左手邊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Usa替葛思含端來的早餐。
Usa坐在床邊,擔心地瞧着她。
卧室裡的梳妝台、鬥櫃、沙發、茶幾、壁爐上的東西也有些雜亂,好像被人翻過又勉強收拾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不安使Adit心跳加速。
他走向前,不動聲色道:“Saengkea,你現在感覺如何?”
那人盯着Adit,努力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急切:“謝謝您的仁慈,Khun Lop,我的确有點不舒服……”
……仁慈。
……Khun Lop。
Usa微微一怔,看了他們一眼,站起來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廚房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适合Seangkea現在吃的食物吧。”
Adit知道,Usa肯定是以為他們鬧别扭了,葛思含在生氣,所以才叫他‘Khun Lop’……于是,她特地避開,想要給他們空間。
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樣。
……可是,Usa不知道,截止到昨晚,他和葛思含一直好好的。
——不對勁。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對勁。
好像有些什麼Adit早就做好準備、但又極力抗拒的事情發生了。
Adit的大腦一瞬間閃過很多,他靜了一瞬:“……請去吧,Usa。”
“是。”Usa向Adit點頭行禮後關心地看了幾眼妹妹,離開了房間。
Adit走到床邊,不知何為,他沒有選擇在床沿坐下來,而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坐在床上的人。
在Adit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那人似乎非常緊張,面色發白,倉惶地避開了Adit的視線。
Adit凝視那人片刻,緩緩道:“……那麼,你是哪裡感到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