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含剛哭了一場,這段時間又吃不好睡不好的,腦袋都有點不靈光了,聽到Adit的問題後下意識回答道:“因為Virongrong就在金頂啊?”
她話音剛落,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廢話,不由得“呃”了一聲。
Adit注視着葛思含,微微一笑。
但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當然,作為一份開庭陳述,這句話也可以不那麼廢:
Virongrong和葛思含、Usa一起去寺廟為老夫人做功德的理由,可以是Surapee嬸嬸請Virongrong照顧老夫人所以她有這個責任、可以是她是Surapee嬸嬸的晚輩所以她有這個義務、可以是她熱心又善良、可以是這是一個巧合……甚至可以是她已經是Sirodom家族的一員。
但唯一不合理的,是因為她現在就‘在’金頂。
——她‘在’金頂,她就要去為老夫人做功德?
——這算是什麼理由?
不管一些人私底下怎麼想,但至少在表面上,做功德是一件嚴肅、莊重、充滿敬意和虔誠的宗教行為,為長輩祈福的儀式就更是私人。Virongrong是以Sirodom家族的什麼人、受過Sirodom家族的什麼恩惠、什麼身份加入其中的?
這些事情稍微用腦子想想就可以知道了——在他們原本的世界裡,Virongrong學的是護理專業,Surapee嬸嬸也曾提到過,Virongrong今年畢業後打算回到泰國工作。
如果這個世界的Virongrong沒有改變專業,那麼在奶奶還在世的現在,加上Surapee嬸嬸的關系,Virongrong來金頂除了照顧奶奶之外,還會有别的理由嗎?
Adit很了解自己,‘他’既然要和奶奶攤牌,第一件要做的事無非是先把外人請離金頂,再謀其它。
當然了,Adit也不指望這裡的‘自己’對葛思含能有多少感情,可是,無論如何,葛思含都是無可厚非的Sirodom家族的一員,從這個角度而言,她離開與否,對這裡的自己而言都無所謂。
但Virongrong不一樣。
說到底,金頂裡需要離開的外人,從頭到尾隻有Virongrong一個。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做功德這種為自家人祈福的事情,葛思含和Usa有必須要去的理由去,Virongrong作為外人則沒有。
既然如此,這裡的Adit做出讓葛思含三人一起為奶奶去做功德的決定,就太過古怪了,不是嗎?
除非……除非,這裡的Adit已經對Virongrong動心卻又茫然不知,才會做出這樣既不把Virongrong當成自己人,又無法全然把Virongrong看作外人的行為。
這樣猶豫不決、又自欺欺人的自己,Adit隻覺得陌生。
Adit看着身上這個表情略帶尴尬,正在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的女孩,心髒像是被看不見手攥緊了。
他壓抑住自己内心的感受,不動聲色悠悠道:“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葛思含惱羞成怒,推了Adit一下。
她掙紮着想要從Adit身上起來,不爽道:“好啦!就是你想的那個理由啦!你不是見過Virongrong後,一早就知道了嗎!”
Adit深深凝視着葛思含因哭泣而微微泛紅、卻又因靈動的神情而熠熠生輝的面孔,握住了她的大腿。
與他強硬的态度形成對比的,是他輕描淡寫的聲音:“——但我不知道,你眼中的我面對Khun Virongrong的時候,居然是這個樣子啊。”
葛思含這回是真的覺得尴尬了,不由得一頓,别開臉避開了Adit如有實質的目光。
……可是對着Virongrong用弱智理由發神經的又不是她葛思含,她有什麼好尴尬的啊!
這樣想着,葛思含又挺胸擡頭、理直氣壯地看向Adit了。
Adit隻覺啼笑皆非,道:“而且,我也從未向你求證過吧,在你看過的某樣東西裡,‘我’……有可能會對Khun Virongron□□生感情這件事。”
Adit沒有說謊。
他隻是通過葛思含的言行對這件事若有所悟,做好避嫌後就将之抛諸腦後罷了。畢竟,對他而言,這件事既然不會發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專門去向葛思含詢問的價值。
呃……葛思含有一瞬間的卡殼,但她隻能同意:“……是啦。”
“說起來,有件事我好像也不曾追問——很久以前的那個問題——你最開始,究竟是從哪裡看到Khun Virongrong和小奶奶長得像、甚至有可能是小奶奶的轉世的呢?”
這個問題葛思含真是不想回答啊!她仰頭看天……花闆,躲開Adit的眼神,驚訝道:“看!這裡的裝修風格和金頂很不一樣呢Khun Pi!金頂沒有這種很秀氣的頂燈。”
Adit哼笑道:“不過,既然一開始我就沒有窮追不舍,現在我也不打算出爾反爾。所以,接下來的問題你一個都不用回答。”
葛思含望天思索:“金頂如果換這樣的頂燈會怎麼樣呢?仔細想想,真的有點不太搭,畢竟金頂是走金碧輝煌華麗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