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被欺負呢?
寥承輝咬咬牙,沖李林道:“我不怕你。”
這種反抗對于李林來說就像是被一直以來踩在腳下的狗吠了一聲,他表情扭曲地笑了起來:“你可以啊,你,你,你……”
他氣得仿佛嘴都不聽使喚了,幹脆一拳頭砸在寥承輝臉上。那種拳拳到肉的觸感,對方壓抑的呼痛聲,露出怕痛的恐懼神色,這一切都取悅了李林,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因為李林全部對着臉打,寥承輝被打得眼冒金星,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豬頭。旁邊路過的學生雖然都在往這邊瞧,但是因為李林的兇惡模樣,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的。
在逐漸習慣性絕望的腦子裡,寥承輝仿佛回光返照的又想起陶雨澤的話。
——隻有你自己可以幫你,你還沒認清楚這個事實嗎?
寥承輝蜷縮在地上,雙手護着頭,又一次痛呼出聲之後,李林終于在一個踹踢後打爽了,停了下來:“我看你這傻子是又想喝尿了,走走走,去廁所,我滿足你。”
另一個人像看戲一樣地全程圍觀,此時不由得發出了被逗樂的笑聲。
“你才是想喝尿的傻子!”寥承輝突然喊了出來,他哆哆嗦嗦地扶着牆站起來,沖着李林輸出,“你腦子又笨,又隻會欺負像我這樣的人,沒用的懦夫!”
“你他媽說什麼!?”李林被他罵得眼睛都紅了,一巴掌扇過去,力道之大把寥承輝的頭都扇到了一邊,“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懦夫!膽小鬼!膽小鬼!沒用的孬種!”寥承輝渾身都在痛,心裡也在怕,但是罵人的感覺太爽了,讓他幾乎停不下來,“你又能幹什麼呢?打我?但是我不怕你。你就隻會打人嘛!我不怕痛!”
他不會罵人,來來回回都隻是這麼幾句,但用來激怒李林來說已經夠了。
“我0操0你0媽……”李林邊罵邊從兜裡掏出新買的刀,沖着寥承輝來回比劃,“你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來了。
寥承輝瞳孔一縮,膽怯得又要打起退堂鼓,可是想到陶雨澤的話,他咬牙說:“你有種就捅我啊,你隻會說說而已。”
“你!”李林的刀比到了他的腹前,但是沒有捅進去。
他确實也在怕。
旁邊那人覺得勢頭有點不對,終于吭聲:“算了,今天差不多了。”
“你捅啊!你是不是不敢?”寥承輝就跟真的是被逼瘋了一樣,不停地挑釁。
随着他的話,李林的臉越來越紅,眼裡本就不多的理智被消耗得一幹二淨:“閉嘴!你真當我不敢?!老子就是捅死你也不犯法!”
耳鳴聲中,寥承輝心髒都要停了,如同一隻突然暴露在車燈前的馴鹿,死死地盯着李林。
他想起了自己這一年多時間裡所有的遭遇,想起他們不分地點的嘲笑和羞辱,想起他們隻為了好玩的折磨。
——他真的恨啊。
在他的懦弱之中,也會有一股火焰,想要回擊,想要報複。可是這種事要如何才能做得到?
不管平時多惡霸,但到底還是學生仔,真要殺人還是下不去手,李林喘着粗氣,恨不得狠狠再揍寥承輝一頓。
媽的,沒想到一個二個的都這麼瘋。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殺人了!”
這句話就像一聲暗号,廖承輝雙手一下握住李林拿刀的手。
來來往往的路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都在尋找事件的源頭,但還是有驚詫的目光刺到了他們三個人身上。
廖承輝知道,按照陶雨澤的安排,警察馬上就會到了,還會有記者,把這件事鬧大後李林肯定會退學……但是……
“你給我松開……”李林有點虛了,隻想趕緊離開,想放兩句狠話挽回顔面,沒想到一動不動的寥承輝迅速撞了上來。
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寥承輝的表情從未在李林眼裡如此清楚過,他甚至還在流淚,可眼底的恐懼和瘋狂卻那麼明顯。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頓時發出混亂的喧嘩,還有人尖叫了起來。
在一旁一直觀察着的陶雨澤狠狠地皺起眉。
李林呆立在原地,感受到手裡的刀遇到了一道阻力,又輕易地穿透了過去,緊接着便是溫熱的濡濕染透了滿手。
人流作鳥獸散開,他們周圍霎時被清空。
緊緊貼着他的寥承輝一隻手抱了上來,在他耳邊像一頭瀕死的野獸一樣嗬嗬發聲:“你是殺人犯。”
“沒……沒有,我沒有!你胡說!”李林大叫,慌不疊地往後摔去,刀也掉到了地上。
白色的校服被染紅的樣子太明顯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寥承輝的腹部前面暈開,看得分開人群擠過來的陶雨澤眉間夾得死一隻蒼蠅。
“我、我做到了……”他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踉跄着向後面退去,靠着牆滑坐在地上,臉上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淚水。
他小聲地問:“我是不是不用再受……”
“閉嘴!”陶雨澤一邊呵斥一邊掀開他的衣服,看清楚傷口的位置後稍稍松了口氣,并沒有刺中要害,扯過校服寬大的下擺按住傷口,“你這個蠢貨,自作聰明些什麼?”
廖承輝被他罵得不敢說話。
被朋友扶着的李林站了幾次都沒敢站起來,還在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他崩潰的樣子像一隻喪家犬在垂死掙紮,看得寥承輝又想笑了。
有不少人在報警,但有的還沒打完電話,就看到警車亮燈開了過來。
李林聲嘶力竭地喊:“真的不是我!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看到了的,不是我啊!”
可是人們看到的是他一直在毆打寥承輝,然後掏出一把刀威脅,最後寥承輝就滿身是血的坐在了地上。
更甚至有認識李林的,知道他就是個混混,常年欺負同班同學,而這個同班同學很可能就是今天被捅了刀的男生。
陶雨澤及時地避到了一旁,李林和寥承輝都被拉上了警車,開足馬力朝着醫院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