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撇了一眼林展鳴，林展鳴才不耐煩地換了個姿勢。

車裡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林展鳴用餘光掃到後座安坐的陳知然，終于還是忍不住：“喂！你的奧數複習得怎麼樣？”

陳知然不帶感情地道：“還可以。”

“你還挺有信心。”林展鳴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不過我看你希望也不打大。”

那語氣真的要多驕縱有多驕縱，陳知然真不知道林旭有沒有和林展鳴說清楚，不然老帶出來，是想和自己家裡結親還是結仇呢？

林旭也是拿這冤家沒辦法：“知然，你别和這家夥一般見識。他新轉到現在的學校，有點不适應，心情不好。”

“誰說我不适應？”林展鳴似是覺得在陳知然這個自己讨厭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反駁得特别大聲，“我月考成績你沒看到嗎？”

林旭鳥都不鳥他，隻和陳知然講話：“腿已經沒事了嗎？過年壓了太多工作，我都沒時間來看你們，後備箱裡有我給你們買的東西，一會兒我幫你拿上去。林展鳴！”

知子莫若父，曉得林展鳴又要口吐芬芳，林旭先行鎮壓。林展鳴果然不情願地閉上了剛要張的嘴，沒再說出什麼話來。

照理來說應該先送陳知然這個唯一的女生回家，但林旭有些話想單獨和陳知然說，便先把陶雨澤送了回去。

陳知然是第一次到陶雨澤的家，居然是在市中心的新樓盤。這小區占地面積大，樓間距也大，是越到後期越買不到的老牌樓盤，雖然後面房齡高了，但二手價格不降反增，除了有出國移民需求的房主之外還鮮有售賣的。

能住在這裡的人在這年代裡至少是很不缺錢的，一直以來陳知然心裡對陶雨澤的父母都隻限于“不負責任”這個标簽，現在又添加了一個——“有錢人”。

陶雨澤下了車，看陳知然一直在往自己身後的樓房看，權衡了一下：“下次要來我家玩嗎？”

“好啊。”陳知然收回視線，對這個十分保值的小區升起了興趣。

林旭也笑道：“這小區我本來想買都沒買成，當初是錢不夠，現在是碰不到好房源。”

這雖然是一句應景的調侃，但話裡也隐隐透出自己實力的意思，陳知然每天極限學習累的很，沒有力氣再和他social了，隻當沒聽到。

到了陳家的小區大門外，林旭特别主動地打開後備箱，裡面除了一些進口糕點餅幹，還有和胡婆婆過年時回贈的那種燕窩。

林旭對林展鳴道：“你在車裡等我一下。”

“你讓她自己提上去啊！”林展鳴憋很久了，受不了自己爸爸對其他女人和那女人孩子這麼殷勤的樣子。

林旭沒理他，反倒是陳知然多看了他幾眼。

昏暗的環境裡，他的眼裡反射着水光，像是被摔碎了的玻璃，眼神既憤怒又委屈。

這孩子性格實在說不上讨喜，但這樣的易碎感卻很讓人容易對他心軟。

她暗自歎氣，和林旭走到車裡的人聽不到的地方才道：“林叔叔，其實您不必對他逼得這麼緊。”

陳知然常常讓林旭感覺不到是個高中生，所以也不會拿好聽的話來哄她：“你和他年紀一樣，唉，你都能接受。他為什麼不可以？”

陳知然道：“我們情況和你們不一樣，我爸對我來說就是個人渣，我這輩子都不希望再見到他。對我來說我媽和我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對林展鳴來說，他的媽媽和您加在一起才是家，我媽是破壞者。”

“你别這麼說，我和他媽媽都離婚了，沒有誰破壞不破壞這麼一說。”林旭可不敢讓陳知然這麼認為。

“嗯，我的意思是，”陳知然繼續道，“他這個年紀，情感上接受不了很正常。您逼得越緊他反抗意識越濃，下次來您别帶他了吧，我看對他怪刺激的。”

本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林旭被陳知然老氣橫秋的模樣給逗笑了：“怎麼說的你不是這個年紀似的。行，我下回不帶他了，唉本來是想讓他和你們多親近親近。那我就不上去了，這些東西你提得上去嗎？”

“其實不要說他，連我也不可能對你們心無芥蒂。可能以後我們能夠漸漸變成一家人，但現在在我心裡，我們之間是泾渭分明的。”陳知然說完這些，才接過林旭手上的東西，“那我先上去了，您路上小心。”

林旭看着這女孩上樓，搖搖頭，拿了根煙點上：“陳家到底怎麼養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