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征抱懷在門口,嘴角上揚笑得肆意,明燦燦的日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分外耀眼。
一瞬間念念以為看到的是二十歲的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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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場上,我可不會讓着你的!”
彼時他面對太子都是你我相稱,揚着下巴,驕傲得如同已經拔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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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一陣心虛,磕磕巴巴問道:“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不回來怎麼人贓并獲。”說着,走到書案前,認真品讀着畫上未幹的墨迹,
念念寫出來是不怕被看的,可當着面給抒情對象看委實有些難為情,虛虛擡手遮了遮。
厲雲征一把握住青蔥玉指,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身體前傾湊近了問:“子不我識,情兮望兮……這是怪我沒有早一些認識你嗎?”
他身上還有未散盡的暑熱,順着肌膚燎燒念念,悶得她呼吸局促,着急否認還差點咬了舌頭:“不,不是。”
那時她還小,單純敬仰氣宇軒昂的将軍,原打算将這份念念不忘深埋心底的,所以藏得很好,他怎麼可能認識她。
隻是後來一不小心放縱了,再也收不回,藏不住。
念念抽出手藏到身後。
厲雲征握了握手中的空氣,微不可察地歎口氣,旋即問出困擾他許久的事:“我怎麼不記得秋獵那日見過你?”
他回京後專門将這幅畫尋出來張挂在書房,研究多次得出的結論皆是——她在射獵現場。然而絞盡腦汁仍沒印象在何處見過她。
念念俏皮地歪頭,賣了個關子:“你再想想。”
見他眉毛都擰到一起了依舊不解,終于好心提醒:“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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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二十四年秋。
厲雲征在太子面前放下豪言壯語後,不經意瞥見太子身後,披風鼓出嬌小的人形,外面露着藕粉裙擺和織錦尖頭鞋。
眉頭緊蹙道:“射獵還帶着累贅,荒唐。”
太子也不惱,調侃道:“怎麼,怕赢了不光彩?”
厲雲征不至于誤會太子放肆到帶了個人在身邊,以為是哪個淘氣公主,但聽太子如此說,随口譏諷道:“我怕甚,你别失了分寸才好。”
太子卻誤會他想歪了,有些難堪,匆忙解釋:“這是小妹……”
未等他說完,厲雲征已打馬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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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萦回當下,厲雲征後知後覺,太子眼高于頂,根本看不上後妃所生的孩子,哪個公主能讓他護着?
原來是這個“小公主”,說她嬌弱愛哭吧,樁樁件件出格之事都稱得上膽大包天。
又好像總能出現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那是不是還會有其他他不知道的......
思及此,看着念念的眼神多了幾分莫測的探究。
念念被他盯得赧顔,羞答答問:“幹嘛這麼看着我?”
“好奇你如何說服太子帶你進狩獵區的?”
如此不成體統的事,若是被陛下知道,少不了一頓責罵。
念念揚眉,頗為得意道:“威逼利誘。”
以眼淚哭鬧“威逼”,以稱贊頌揚“利誘”。這是念念總結數次經驗琢磨出的一套對付太子百試百靈的手段。
厲雲征不覺得太子是能輕易被人威脅的,想到前日在山莊裝可憐引太子替她出頭,心中如同打翻一大壇子生果子釀的酒,酸澀異常。
沉吟片刻,擰眉道:“哭哭啼啼的你一貫的手段麼?”
念念沒明白他話中意思,茫然一聲“啊?”
“以後不許對随便别人哭。”厲雲征别扭地将目光挪向窗外,凜然道。
“……”
念念這下反應過來,厲将軍是吃醋了。
下一瞬又惦記起在毓秀山莊裡方季雅是否在他面前哭這件事,心中泛酸,不甘示弱道:“那你也不許看别人哭。”
厲雲征覺得無奈,說得好像别人哭不哭他能做主似的。
臉上笑容卻更加燦爛,寵溺地應道:“好。”
想到方季雅,念念惴惴不安問:“你如何跟皇後娘娘交代,她一直惦記你的婚事……”
“不必擔心。”
厲雲征絲毫不在意她的話,目光鎖在念念翕張的朱唇上,紅潤潤的,可比蜜糖香甜百倍,他突然很饞。
遂兀自問道:“蜜餞果子甜嗎?”
自從毓秀山莊回來,每一日門房都呈一盒百花蜜餞鋪的吃食到鹿鳴苑,日日不重樣。厲雲征如此問,自然而然印證了念念的猜測,東西是他送的。
蜜意化作甜甜的笑容蔓延上嘴角嗎,念念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厲雲征一步一步壓向她,瞳孔裡缱绻着綿綿情意,一本正經地向她提出訴求:“我想親自嘗嘗”。
念念清晰的知道他們身在何處,故而被厲雲征的舉動驚地連連後退,最終大腿撞在椅子上,“噗通”一聲坐下去,後背抵在椅背上,退無可退。
厲雲征雙手扶上椅子把手,身軀和胳膊把人圈在中間。
書房的門窗大開着,熾熱明亮的陽光照耀,教一切潛藏在角落的私密無可遁形。
蟬鳴聲聒噪,吵得念念心慌意亂。
她全身僵住,想擡手推開,身體卻不聽使喚,隻低聲怯怯:“這可是在厲府。”
“我知道。”他聲音逐漸稀薄。
沉重的鼻息壓在她顫抖的鴉羽長睫上,下一瞬,雙唇緊密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