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城那夜,他們下棋論得失,後來一次又一次在得失之間徘徊,最終走到如今這一步。
有得有失的冷靜不再,她愈發貪婪地希望能得到更多。
稍做思索,念念發現刻在石桌上地殘局其實很容易,破局之法,全看能不能豁得出去。
厲雲征來了好一會兒,見她雙手托腮全神貫注發呆,沒留意周遭的變化,并不出聲打擾。
小丫頭發起呆來目光怔怔定在一處,櫻唇微嘟,青蔥般的玉指無節奏地敲着臉頰,天然一副萌态,乖巧安靜,真真像一隻小兔子了。
還是月宮上純白不染世俗的那一隻。
可惜厲雲征是個俗人,他特意引開身邊人,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機會,怎甘心做一個靜默的守護者,輕咳一聲打破甯靜,朗聲道:“在做什麼?”
腦海中的畫面被驚碎,念念蓦然擡眸。
眼前人一身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與半個時辰前見到的無異,然而回憶與現實交疊,戎裝消失不見,英氣俊朗的面龐上,冷硬猜疑被溫柔淺笑替代,念念頗有恍若隔世之感。
身體先于她的理智反應,站起來急急走到厲雲征跟前同他相擁,用耳畔傳來的心跳來證明真實。
臉頰在寬闊的胸膛上來回輕蹭,小奶音拖着半長的尾巴,坦誠回答他的問題:“在想你啊。”
她先聽到耳畔的心跳聲漏了一拍,然後才是頭頂的悶笑。
厲雲征語氣調侃:“這可是在外頭,你不怕被人看到?”
雖如此說,嘴角翹起的笑容暴露了發自内心的幸福得意,其實厲雲征早已明了,他的小丫頭一向膽大,平日裡有意克制罷了。
這不,他話音剛落,念念立馬警醒得直起身子,作勢要拉開距離。
厲雲征早有防備,攬着她的肩膀将人往懷裡扣的更深,“放心。”
簡短兩字不帶多餘解釋,卻穩穩安定住念念一顆擔憂的心,大膽地伸手圈住他的腰。
其實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總能無條件地相信他。倒是他,初見時頻頻疑心試探。
手指随着思緒一圈一圈在他後腰打轉畫圈,厲雲征再不敏感也經不起她這麼撩,一把按住不安分的小手。
“别亂動。”
回憶正上演到厲雲征不信任她,騙她吃所謂的毒藥,念念不服氣,忿忿得輕“哼”一聲。
厲雲征會錯意,無奈蹙眉:“你确定要在這兒拱火?”
“啊?”念念下巴被人捏着才回過神兒來,一臉茫然看着罪魁禍首。
張圓的嘴巴隐約可見頓在中間的小舌,粉粉嫩嫩的誘惑人。
厲雲征垂首,精準捕捉獵物。
一番偷襲來得突然,念念毫無招架之力,水汪汪的眼睛裡溜溜轉着靈動,狀似無辜地求饒。
可憐模樣落在心懷不軌的獵人眼裡,隻覺得還不夠。
再紅一些才好,會更像小兔子。
厲雲征素來行事雷厲,二話不說将想法落實于行,加大了欺負她動作。
“唔,将軍……”破碎的呻/吟從兩人交織纏綿的唇隙溢出,夾雜着細弱的水聲。
“鬼靈精。”厲雲征止了動作,滿是寵溺地在她臉蛋上捏一把。
小丫頭不知何時意識到的,他無法頂着這個稱呼為非作歹。
念念以牙還牙,扯了扯厲雲征的臉,擺出一副訓人的姿态,嗔道:“背靠清淨地,如此不忌諱!”
“那我們換個地方。”說罷,将人打橫抱起,大步流星沿着小路往下走。
眼見着離法華寺越來越遠,念念有些着急,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母親還在寺裡呢。”
厲雲征腳步不停,淡淡道:“墨松會處理。”
二人一離開法華寺,墨松便去蘇氏跟前回禀,言二少爺帶少夫人去遊船了。
蘇氏聞之欣喜,自然不多過問。
“可是——啊!”
念念還想再問,厲雲征胳膊猛然下沉,下得她驚呼一聲,胳膊緊緊摟上對方的脖子,生怕一個不小心滾下山坡。
厲雲征噗嗤一笑,重新把人抱好,故作正經道:“再說話,小心我分神摔了你。”
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吓唬,念念更加羞憤,張嘴就要往厲雲征脖子上咬,又怕他真分神腳下踩空,悻悻地住了嘴。
下一瞬,在棱角鋒利的側臉上落下一吻。
小小的動作似乎給了對方莫大的激勵,念念感覺他腳下的步伐在加快。
念念傲嬌道:“你慢些,别把我摔了!”
她故意如此說,事實上厲雲征一個年少習武,又常年行軍打仗之人,山路再坎坷,不妨礙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極穩。
他們所走的小路位于後山,兩旁樹林蔥郁,罕有人迹,即便如此,念念仍不放心地把頭深深埋進臂彎,謹防被外人瞧見。
到山下時,早有馬車在此等候,厲雲征剛把念念放到車上,她就掀起簾子一溜煙鑽了進去。
厲雲征搖頭笑笑,緊随其後,縱身上了馬車。
看到馬車時念念後知後覺,明白厲雲征先前對她說“放心”的底氣何在,揶揄道:“好一招調虎離山,将軍兵法都是這麼用的麼。”
“碰巧而已,那女子在尋雲行,我順水推舟幫她早點解決事情。”
念念記得那女子來找厲雲行時的神情,遂多問一嘴:“是和雲行有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