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袍加身的男人掃視一眼一樓的人群,揚聲道:“任何人,在我們查明情況前,不得踏出醉仙樓半步!”
他說完後,一揮手,帶着幾個侍衛便上了樓。
容娘看着被束縛住的姑娘,還有幾人上樓的背影,焦急不已。
……
而此時,流筝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間樓下的哄鬧聲自然而然傳到了樓上,她走到窗前,擡手将窗牖打開一道縫隙,向下望去,看見那身着官服的人時,眼底依舊平靜。
流筝松開手,正要往裡屋走去,敲門聲急促響了幾道,随後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流筝偏頭,看見面色焦急的阿芊,瞧見流筝,她松了口氣:“姑娘,原來你在這。”
流筝看着她面色驚惶,狀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阿芊擡頭:“不知咱這裡出了什麼亂子,錦衣衛的人來了,您好好在這房間裡,可千萬别亂跑。”
流筝看着她,狀似疑惑道:“錦衣衛?皇宮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醉仙樓?”
阿芊面上仍帶恐懼,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方才看他們的架勢……好像在找什麼人。”
流筝低眸,看向自己手上的銀戒,眼眸微閃。
鹹陽候府郭少爺遇刺的消息應當沒那麼快傳出去,錦衣衛向來隻為帝王服務,那麼,他們今日來,是為了找什麼人?
阿芊對她道:“姑娘,你在屋裡好好待着,我幫你出去探探情況。”
流筝點頭,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她褪下自己身上輕薄的衣服,披上一件外衣,坐在鏡台前,梳理自己的頭發,随後轉身往床榻走去,然而,腳步剛邁出幾步,她立刻駐足。
流筝偏了偏頭,眼睫微擡,下一刻,身後傳來一道沉重的氣息,她的腰間被什麼尖銳之物抵住。
應當是匕首,流筝感受了下刀鋒的尖銳。
若是身後那人再進一步,隻怕她現在便不能站在這了。
流筝沒有開口。
身後那人傾了傾身子,帶着略微灼熱的呼吸傳到她耳邊,他的嗓音低沉,卻又帶着點溫和:“姑娘,冒犯了。”
流筝道:“若是你真覺得冒犯,此刻便應該把手上的東西拿走。”
身後那人笑了笑,帶着胸腔有所起伏,流筝感受到兩個之間的距離更近了,門外似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那人的嗓音壓低:“今日冒犯姑娘,是我的錯,還請姑娘幫個忙。”
流筝好似渾然不覺自己腰間頂着把匕首,面色仍舊平靜:“理由?”
“想要我幫你,自然要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他嘴裡打磨着這兩個詞,好似在細細思索,片刻後,才壓着聲音道:“我以為,這是利于我和姑娘的兩全之策。”
兩全之策?
流筝偏頭,視線裡出現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她的視線在快要完全看清那人時堪堪止住。
那人分明是有求于人,卻好似不慌不亂,沉穩依舊:“姑娘應當明白,錦衣衛定然不是來抓姑娘的,但姑娘也應當清楚,郭小侯爺是二皇子的人,如今二皇子正得皇上寵愛,你說,若是他被發現死于一個樂師手裡,錦衣衛的人會不會将那人捉下?”
流筝眯眼:“你有什麼證據嗎?”
“姑娘的身手很利落,動作娴熟,衣裳上沒有染上一絲鮮血,在下的确沒有證據。”
“但是,很不巧的是,在下方才進來的及時,不慎看到了姑娘殺人的兇器。”
流筝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那人聲音不疾不徐,溫和得仿佛令人如沐春風:“有沒有和姑娘說過,姑娘的銀戒,很漂亮,很襯姑娘的氣質。”
恰在他這話落下的一瞬間,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隔壁的房門被踹開,尖叫聲沖了進來。
流筝自然知曉這尖叫聲因何而來。
下一瞬,腰間的匕首被移開,他的話語也迎了上來:“姑娘,幫我。”
……
房門被人踹開的那一瞬間,裡面的男女正幹柴烈火燒得正旺,聽見這聲響,立刻便尖叫出聲,男子口中正欲蹦出幾個幾句罵人的話,下一刻,鋒利的刀就抵在他脖間。
他擡頭,錦衣衛一臉冷漠,睨着他:“滾出來。”
男子的氣勢瞬間萎了下去:“官、官爺,我的錯,小的這就起身。”
他正要慌忙套上衣服起身,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官、官爺,這、這裡!”
門外,為首的錦衣衛一腳将連滾帶爬出來的男子踹開,面色不善道:“叫什麼呢?出什麼事了?”
男子衣裳都沒穿好,雙腿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手指往裡顫巍巍指去:“裡面、裡面死人了!”
錦衣衛臉色一變,立刻将他踹到一旁,提起腰間長刀,大步邁進去,剛一進去,刺鼻的鮮血味道蔓延出來。
他大步跨進去,一腳踹開擋在面前的屏風,一眼便看見床榻上死不瞑目的男子,眼球出血,脖頸上的傷口流了一地的血,眼神死死地瞪向床頂。
走廊間,着急忙慌跟上來的容娘聽見這句話,吓得腳步一滑,身子差點向後仰去。
容娘撥開門外圍繞的人群,顫着步子走上前,瞧見裡間躺着的人面孔的一刹那,心都要跳出來。
怎、怎麼就是那郭小侯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