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世謝氏随意就冷酷地處置了她貼身的人,洛清棠面上泛起了一絲厲色,“我是你們的主子,護不住你們,那我這個主子還有什麼臉面在。”
宋媽媽聞言,不由臉色一正,打量了洛清棠一眼。
小姐從小聰慧,雖說小時候還挺活潑調皮,但一直由老夫人教養,漸漸長大後性子便懂事知禮,這樣略顯淩厲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難道小姐真是中了邪氣,性子便變了?
還是她回府不在莊裡時,莊裡發生了什麼事?
洛清棠由宋媽媽擦了身子,覺得乏了,曲嬷嬷端來了溫熱的藥,她喝後,由水紋服侍着漱了口,便躺下睡了。
宋媽媽放下帷帳,和水紋悄悄出了内室。
走到院子裡,宋媽媽拉着水紋的手,問她,“我不在莊裡,發生了什麼事?”
水紋不知宋媽媽是懷疑小姐性子變了,隻不過想知道秦六爺帶了莫大夫來給小姐治病的來龍去脈,便一一說了。
宋媽媽這才得知大夫人竟是帶了個醫婆來給小姐治病,不由面色一沉。
怪不得小姐會說出那番話,顯得如此氣惱,想必是覺得大夫人随意找了個醫婆來給她治病,怠慢了她,又趁機發落她身邊的人,覺得委屈了。
水紋見宋媽媽面色不好看,以為她還在擔憂小姐的病情,于是疑惑道:“媽媽,這人中了邪氣不是要請有道行的道士或是和尚來做法事嗎,怎麼莫大夫說小姐吃了他開的藥就能好起來?”
頓了頓,她又釋懷地笑着說:“不過,小姐吃了藥倒是好了些,能坐起來了,說話也有力氣了。”
宋媽媽也覺得小姐中邪氣一說蹊跷,但不知蹊跷在哪,默然不語。
這時曲嬷嬷從廚房回來,聽見了水紋的話,走過來道:“有時候人中邪氣不是什麼邪祟在作怪,是人為。莫大夫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治不了邪祟,卻能治人為的邪氣。”
此前她在屏風外聽洛清棠與這對奴仆說話,顯然對她們極為信任,便點撥她們幾句,以後能多加提防。
秦六爺将她留下來照顧洛三小姐,顯然對洛三小姐頗為重視,雖不知緣由,但她知不能讓洛三小姐有任何差池,如若洛三小姐貼身的奴仆也能警戒,便更能護得洛三小姐周全。
水紋聽了更加疑惑,“這邪氣還能人為?”
宋媽媽卻聽出了曲嬷嬷言外之意,驚得深深看了曲嬷嬷一眼。
曲嬷嬷見宋媽媽是個明白人,意味深長道:“宋媽媽倒不用過于擔心,三小姐也是明白的。”
宋媽媽驚詫小姐也知道她是被下了毒,微微張了張嘴唇。
這便是小姐剛才變了臉色的原因?
曲嬷嬷見宋媽媽已經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裡,便換了話題,“宋媽媽,你今日奔波勞累,便去休息吧,今晚我會守着三小姐,你盡管放心。”
宋媽媽放心不下洛清棠,“這……”
曲嬷嬷勸道:“帶着疲累的身子,你也照顧不好三小姐,且水紋也在,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水紋也跟着勸道:“媽媽,我會在内室守着小姐,你就放心去休息吧。”
宋媽媽覺得曲嬷嬷說的有理,便回房休息了。
這一夜,洛清棠睡得安穩,次日辰時醒了,覺得身子比起昨日又好了許多。
早餐還是吃了曲嬷嬷熬的藥膳粥和加了藥材的糕點,洛清棠覺得胃口也比昨日好了些。
曲嬷嬷将剛煎好的藥端上來,宋媽媽也端上來一碟蜜餞,說是老夫人擔心小姐嫌藥苦口,不肯吃藥,特意叫王媽媽包了幾包由宋媽媽帶了回來。
洛清棠抿了抿嘴唇,眼眶一熱,更是想念祖母。
前世父母、祖父相繼逝世,祖母雖然身心受創,病弱不堪,但強撐着一口氣不敢死,就是怕留她一個啞巴孤苦伶仃,受長房欺辱,費盡心思想為她謀一門可靠的親事。
秦家請了袁老夫人來提親,祖母十分歡喜,人頓時精神了許多,洛清棠還以為祖母會好起來了,哪知這是回光返照之兆,與秦六爺定親後,祖母身上繃得緊緊的弦便松了下來,覺得她進了權勢顯赫、家風正派的秦家,有秦六爺護着,必定一生順遂,雖對她留戀不舍,但也安心地走了。
洛清棠喝了藥,嘴裡含着甜甜的蜜餞,叫住了拿了空碗正打算下去的曲嬷嬷,“曲嬷嬷,我身子好多了,也有了力氣,我想今日就回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