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紋話音剛落,提着燈籠的水瀾便跟着說道:“我也聽水綠說過,水綠說錢婆子聽畫眉說的。”
繞了圈,又繞回畫眉身上了,洛清棠聽了,微微一笑,“水瀾回去跟錢婆子說,我路過竹林,聽到裡面有響聲,叫她在裡面巡邏些時日,看是怎麼回事。”
水瀾應諾,水紋卻笑道:“小姐,錢婆子會以為你在罰她呢。”
洛清棠便說:“那就跟她說,查出來了,我會有賞。”
水瀾聽清棠說有賞,便笑道:“那錢婆子必定每日天一黑便往竹林裡鑽。”
回到妍香苑,洛清棠便叫水紋和水瀾下去歇息,夜裡有水漾和水綠服侍即可,宋媽媽端了藥膳上來,清棠便叫宋媽媽不用守夜了,有丫頭們守着就行。
見宋媽媽看了眼水漾,顯然不放心,清棠便說:“媽媽年紀也不小了,和丫頭們不能比,我現在身子好了,媽媽不用擔心,夜裡回房好好安歇。”
宋媽媽知道清棠自從中了毒後,越來越有主見了,反駁勸說無用,便囑咐水漾服侍好小姐,出了屋又跟守在廊檐下的水綠交代了一番,這才下去休息了。
洛清棠見水漾似是有話說,邊吃着藥膳,邊說道:“可是查出什麼了?”
水漾便回道:“我晚上去了西跨院,找白姨娘院子裡的桃嬌。”
桃嬌與水漾一樣都是洛府的家生子,從小一塊長大,以這個借口去西跨院,倒是可以避免長房的人起疑,洛清棠聽了,嗯了一聲。
水漾接着說:“我與桃嬌在廚房裡說話,說着便提起了王姨娘,說小姐從田莊回來,挺想吃王姨娘做的點心,卻不見王姨娘過來探望小姐,直到昨日才來了,桃嬌便笑話王姨娘是不是因為三小姐中了邪氣,害怕了不敢靠近三小姐。曾姨娘院裡陳媽媽來提熱水,聽到了,便說自老太爺昏迷後,王姨娘便在自己屋裡供奉了一尊觀世音菩薩,日夜誦經禮佛,一時沒能顧得上去奉承讨好三小姐罷。”
洛清棠聽了,拿着勺子的手頓了頓,心想,王姨娘是為了祖父祈福才供奉觀世間菩薩,還是有别的心思。
前世倒是沒聽說過王姨娘有在屋裡供奉觀世音菩薩,可前世她沒想過叫丫鬟去打聽,自然不知。
洛清棠擡眸看水漾,示意她說下去,水漾便接着說道:“桃嬌說想必王姨娘是為了給老太爺祈福才供奉的觀世音菩薩,也或許是為了大少爺明年參加會試求神保佑,陳媽媽便說,王姨娘這些年何時有過禮佛的心思,去年大老爺大病一場,也不見她給大老爺祈福,大少爺前些時候參加鄉試,也不見她求神保佑,怎麼如今卻忽然虔誠起來了,真真是蹊跷,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誦經禮佛贖罪呢。”
洛清棠便問道:“陳媽媽這麼說?”
水漾點頭,“陳媽媽的原話。”
洛清棠垂眸吃了一口藥膳,心裡卻在琢磨,陳媽媽怎麼這麼多話,難道是有意的?也不知是否是曾姨娘授意的。可曾姨娘有何話要說,為何不直接跟祖父或是祖母說?
吃完了藥膳,洛清棠由水漾服侍漱口,然後拿了本書坐在炕上看,等過一會兒消食後再去洗澡安歇。
水漾出去吩咐水綠去叫婆子擡了熱水來,回到屋裡,她走到炕前,看了一眼洛清棠平靜的臉,清棠便淡淡問道:“有話就說。”
水漾抿了抿嘴,似是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小姐,要不我去找個西跨院的丫頭或是婆子留意一下王姨娘供奉菩薩時都說了些什麼。”
這是打聽王姨娘有沒有做了虧心事的意思。
洛清棠擔心打草驚蛇,便搖頭道:“不用特意去找人,平時有空你就多找那邊的丫頭婆子聊天,不用特意去打聽,免得長房的人起了疑心。”
水漾聰慧,一聽就明白,應聲說是。
兩個婆子把熱水擡進了耳房,洛清棠便起身去洗澡,之後便上床安歇了。
次日上午,洛清棠正在書房裡給祖母抄《圓覺經》,宋榮與桑保元來了,清棠請桑保元坐下喝茶,這一次,桑保元拱手行禮,坐下了。
等桑保元端了茶盞喝了茶,放下茶盞後,洛清棠問道:“桑先生可有查到什麼?”
桑保元便将次輔簡景真家人犯了事,楊理的家人頂罪一事一五一十地跟洛清棠說了。
洛清棠微垂着眸聽了,聽完了,并不作聲,陷入沉思中。
前世父親獄中自盡半年後,簡景真與楊理犯的這些事是被都察院一位禦史上書聖上揭露出來的,洛清棠與祖母悲喜交加,盼着聖上能為父親平反,可直到新皇登基,父親仍未能昭雪。
桑保元回禀後,悄悄擡眸看洛清棠的反應,隻見她神色沉靜,似是并不意外,早知這些隐密之事。
洛清棠擡眸看他,見他如此,便知他心思,便說:“楊理家人犯的這些事,我有耳聞,但不知卻是替簡大人的家人頂罪。”
見桑保元聽了,隻是微垂下頭來,并不言語,洛清棠便知道他并不信她的說辭,可并不介意,說道:“桑先生,若要告發楊理與簡景真的罪行,先生可能幫我?”
桑保元顯然早有意料,毫不猶豫地答道:“難,也不難,找個鐵面無私的禦史上書聖上即可。可三小姐能否告知老夫為何要告發,是與楊理有仇,還是與簡景真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