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洛清棠絕不會如此駁洛湧的面子的,洛湧心中惱怒,冷聲道:“我看你需要父母教養,糾正一下性子,不然可找不到好的婆家。”
洛清棠冷淡回道:“我在祖父祖母膝下長大,教養自是沒問題,大伯父應該感同身受才是。還是大伯父更認可外家的教養?”
這是說洛湧也是由外祖母教養長大,并無資格數落洛清棠沒有父母教養,又暗諷洛湧一心向着懷遠侯府,不認本家父母親。
洛湧聽了,眯眼透出了陰厲之色,“不敬長輩,你這是什麼教養?”
洛清棠不畏,與洛湧對視,“我在田莊躺床上不能動彈時,大伯母在我耳邊說我應該去死,可我最終沒死成,想必是菩薩保佑,于是我大徹大悟,長輩的話未必就是對的,有時也會說些荒謬之言。”
話落,她頗為得體地行了一禮,便徑直往前走,進了竹秀堂。
洛湧臉色陰沉地站在原地半晌,才甩了甩袖子,往西跨院去。進了外院書房,他吩咐小厮去把他的幕僚高成标叫過來。
高成标年過半百,原是懷遠侯府的門客,洛湧中了進士踏入官場後,其舅父曾茂祥便讓高成标跟着洛湧。
高成标戴綸巾穿皂鞋做書生打扮,匆匆進了洛湧的書房,拱手行禮,洛湧坐在書案後,微眯着眼叫他坐下,高成标便坐在扶手椅上。
不等洛湧開口,高成标便說道:“大老爺是否在想秦家給老夫人送請帖一事?”
洛湧微微颔首,“我懷疑父親請秦家幫忙把洛康調回京城。”
高成标點頭,“大老爺的懷疑并非沒有道理,吏部左侍郎是秦二老爺的門生,打個招呼即可。可需要我去打聽打聽?”
洛湧點頭,半晌又陰冷一笑道:“找了秦家又如何,老二年底回京述職,吏部的任命要等到年後,這個招呼也是白打了,已經遲了。隻是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秦二老太爺還給父親這個面子。”
高成标說:“秦二老爺是李老夫人的親子,李老夫人念着往日情誼,舉手之勞的事,也是可以幫老夫人說一聲的。”
提到繼母,洛湧的臉色便更冷沉了。
高成标深知洛湧對林老夫人的怨恨,忙轉了話題,“大老爺可知三小姐請了個賬房先生?”
聞言,洛湧詫異,“有這事?”
高成标疑惑道:“夫人應該知道才對,未與大老爺說起?”
謝氏在府中主持中饋,隻要是與東跨院有關的事,無論大小事,都會巨細無遺地告訴大老爺的。
洛湧想到謝氏竟然未告知他此事,不由惱怒,“洛清棠一個閨閣女子,請賬房先生做什麼?”
高成标說:“難道我們與老夫人那個綢緞鋪子的掌櫃接觸,三小姐知道了?”
洛湧眼睛眯着一條線,卻并無聚焦,沉吟片刻,“三丫頭不可能知道,除非是那掌櫃說了出來,可那掌櫃要說,也是說給林氏知道,不可能跟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說。三丫頭請賬房先生别有意圖。”
說完,洛湧坐不住了,懷着一股怒氣,快步走出書房,去紅榴院質問謝氏。
洛湧眼神陰厲地制止丫鬟通報,自行撩開簾子進屋,隻見謝氏正在與馮媽媽交代廚房采購的事宜,見他進來,驚愣了一下,然後忙下炕,“老爺您回來了,現在可以擺膳了嗎?”
洛湧一向臉色都不好看的,似是時時刻刻都有股火氣在心裡頭燒個不停,所以謝氏還不知道他此刻正生她的氣。
洛湧走到炕前,拿起一個茶盞就往下摔,瓷器的破碎聲把謝氏吓得站不穩,還好馮媽媽及時把她扶住了。
“老……老爺,出了什麼事?”
“三丫頭請了個賬房先生,你為何不與我說?”
謝氏這才想起來這事,張開嘴說不出話來。她原本要跟洛湧說的,結果說起秦家請林老夫人去作客,又說起子女的婚事,洛湧生氣走了,她便忘得一幹二淨。
洛湧坐下,冷眼看她,“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