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出了心決閣，邊走邊問許成，“老夫人在哪？”

許成回話，“我們到這裡來之前，我問了一聲，老夫人與各房的老太太在長房的宴息處。剛才三房的四小姐與洛三小姐被請去了那邊見老太太們。”

許成練功之人，洛清棠、秦寶婷與丫鬟正常說話的聲音，他兩三丈之外還是能聽得到。

聞言，秦沐站住了。既然姑娘們都在那邊，他就不便過去了。“我去三房，你去把我準備給三房的禮物送過去。”說着，他轉身，朝三房院子的方向走去。

……

長房内院的宴息處十分熱鬧，長房的梁老夫人及兩個媳婦梁二夫人、袁三夫人，二房的賴大夫人及張二太太，三房的王老太太及林二太太，還有少奶奶及寶字輩的姑娘們，提前來參加喜宴的兩三位宛平秦家的通家之好，洛清棠自是難以一一見禮厮認，隻拜見了各房的老太太，又給李老夫人行了福禮。

洛清棠長得明豔，因參加喜宴稍加打扮，以免失禮，便更添亮麗，夫人、太太們多打量了她幾眼。梁二夫人對着林二太太笑道：“記得珂哥兒周歲宴時，林老夫人帶了棠姐兒來，我那時便跟你說了吧，長大了必定是個标緻的姑娘，瞧瞧，這個姿色也是能當得上皇子妃的。”

林二太太微微一笑，并不言語。秦家無人不知李老夫人不喜拿姑娘的相貌說事，梁二嫂不知是忘了，還是因京城的長房與宛平秦家分了宗，便不忌諱了。

秦家的其他女眷們也與林二太太一般并不言語，端了茶盞佯裝要喝茶，或是淡然一笑，來作客的夫人太太們大多有眼色，自是覺得不對勁，姑娘們也就隻是各懷心思多打量洛清棠一眼。隻有梁老夫人淡然附和了一句，“的确是個标緻的姑娘。”

洛清棠心中自是不悅她與秦寶婷一起進來，梁二夫人偏挑了她來誇贊一句，看似将她高高捧起，卻成了衆人注目的對象，仿若物品。洛清棠神色淡定，要與秦寶婷去末座坐下，可李老夫人卻是微一蹙眉，拉了洛清棠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說道：“婉梨把棠姐兒教養得知書達禮，娴靜端莊，還寫的一手好字，是個好姑娘。”

然後看着一旁的林老夫人說道：“不知哪家能有福氣求娶到這麼好的姑娘。”

林老夫人笑道：“這孩子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我可不舍得她那麼早嫁，還是想多留在身邊一些日子。”

屋裡來作客的夫人太太們聽了，不由猜想李老夫人這是看上了洛清棠，畢竟京城秦家秦六爺與秦大少爺還沒定親呢。可聽林老夫人的話，似是不願與京城秦家結親。

秦家人卻是另一種思量，因都以為秦琅要與金陵廖家的廖二小姐定親，而秦沐的親事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定下的，因此梁二夫人犯了李老夫人的忌諱，令她不喜，她便拉了洛清棠誇贊其品德。林老夫人不過是與李老夫人一唱一和罷了。

洛清棠佯裝嬌羞地看了李老夫人一眼，又看祖母一眼，垂下眸來，心中暗想宛平秦家長房似是與京城秦家有隙，李老夫人與秦六爺來喝這個喜酒莫不是給的三房面子？可長房為何要拿她這個外人作筏子，李老夫人又為何因她被評論了相貌不喜？

洛清棠不動聲色，瞥了梁老夫人一眼，隻見她微垂着眸，嘴角微撇，似是不屑之色。

這時，長房曲大夫人走了進來，說是午膳準備好了，問梁老太太是否擺膳。梁老太太微颔首說擺膳吧。于是丫頭們來調桌安椅，梁二夫人扶了梁老夫人入席，秦家其他夫人太太們請客人也入席。老太太們一桌，太太們一桌，姑娘們一桌。

秦寶婷靠着洛清棠坐，湊近她低語，“伯祖母不喜歡人評論姑娘的相貌。”

聞言，洛清棠明了，看了秦寶婷一眼，心想梁二夫人故意惹李老夫人不悅，原來不是她瞎想。可她記得靈碧寺初次見面，李老夫人便誇了她漂亮，似乎不是評論了她的相貌那麼簡單。莫不是梁二夫人說了那句“能當得上皇子妃”。

那句話是頗惹人多想的話，吃飯時洛清棠便察覺同桌有幾個姑娘時不時打量她一眼，似是要将她一舉一動都看透了。

餐畢，丫鬟們上了茶水，衆人又坐下喝茶閑聊，姑娘們坐不住，想去園子裡走走，老太太們自是讓她們去了。洛清棠便也跟着出了長房宴息處，又往園子裡去。

長輩不在身旁，姑娘們便無拘無束了，梁若晴撲哧笑了一聲，轉頭面向洛清棠說道：“洛三小姐，你可想當皇子妃？”

秦寶婷皺眉惱道：“若晴，胡說些什麼？洛三小姐是客人，不得無禮。”

吃飯時，洛清棠已知梁若晴是長房大姑奶奶的長女，且時不時盯着她看，倒不意外梁若晴突然拿她來取笑，淡笑道：“皇子妃尊貴，豈是人人能當的，我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自是不曾想過的。”

旁的姑娘都看着洛清棠，秦寶靈目光微微一閃，笑道：“若晴平日裡就愛與我們姐妹開玩笑，洛三小姐莫與她計較。回頭我告訴姑姑，讓姑姑訓斥她。”

梁若晴卻接話道：“我那話雖是玩笑話，可洛三小姐說的卻是正經沒錯的，皇子妃尊貴，不是憑着姿色就能當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