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與洛清玉卻是沒聽出林老夫人話裡有話。謝氏還以為林老夫人在王氏與陳氏面前設個好祖母的形象呢,笑道:“承母親吉言,廖家家風清正,廖三公子堂堂解元才學橫溢,品德端正,我們家玉兒嫁過去必定是過好日子的。”
洛清玉看了林老夫人一眼,羞怯地垂下眸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擡眸朝洛清棠看一眼,喜色頓時收斂了大半。
王氏與陳氏卻是略有些精明的,妯娌二人對視一眼,順着謝氏的話說了幾句好聽話。謝氏更是得意滿滿,睨了劉氏一眼,頗有些挑釁的意味了。見劉氏嘴唇抿笑,謝氏便覺得她笑中帶着苦味。
林老夫人活了一大把年紀,自是看出了王氏與陳氏并非客套,實是在讨好大房。她便想起洛清棠先前那話,心想難不成大房真的暗地裡與大興族長一家有聯系。
謝氏正在笑容滿面地招呼王氏、陳氏等人吃茶果點心,林老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擡眸朝她們幾人看去。
謝氏、王氏與陳氏三人倒像是熟識的,毫無生疏之感,似是常來往。不過,林老夫人不敢肯定,就怕自己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看什麼都似心裡所想。
祖母的動靜,洛清棠留意到了,掃了她一眼,端起茶盞喝茶。祖母起了疑心便好,自會防着大興族長一家起壞心。
吃了茶果點心,又誇了幾句京城的點心不俗,王氏與陳氏對視一眼,陳氏便面帶笑意對林老夫人說道:“說到玉姐兒的親事,我這也有件喜事要與堂嫂說的,珍姐兒年前也定了親,是宛平丁縣令的長子,這位丁大公子已經是舉人,學問不錯,前程肯定是錯不了的,是門好親事。”
洛清棠聽了,心中詫異,不動聲色地朝洛念珍看去,隻見她羞澀地低下頭來。
洛清棠在宛平見過那丁鴻濤,并無好感,可對于并無官職的族長家而言,如若不求洛念珍嫁得良人,隻求家族利益,的确是一門好親事。
可丁家怎會看中了洛念珍了,圖的是什麼?大興洛家并無權勢,也無錢财,丁家沒什麼可圖的,圖色的話,洛念珍僅算清秀,并非美人。
林老夫人也有些意外,看了洛念珍一眼,笑道:“的确是喜事,恭喜恭喜。”然後轉頭與王媽媽說道:“我那放在楠木盒子裡的首飾,你去取來。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能不能去喝珍兒的喜酒,今日難得,我心裡高興,便給她添妝吧。”
這楠木盒子裡的首飾,其實是個暗号,是林老夫人以備不時之需的,王媽媽會意,笑着應諾離開宴息處去正房取。
王氏這時卻笑道:“你才給她見面禮,又要給她添妝,可羞煞她了,讓她過意不去。與你說這事,既是讓你也和我們一起歡喜歡喜,也是有一事相求。”
聞言,洛清棠看了王氏一眼,暗想王氏這是要說出今日來的目的了。
林老夫人頗為沉穩,笑道:“族嫂無需客氣,請說。”
王氏便說:“我們家家風端正,珍姐兒一直養在深閨,鮮少讓她出門,眼看着要成親了,卻未能來京城逛一逛,知道我今日要過來給你拜年,便央求着一起來了。能不能讓玉姐兒、棠姐兒帶着她們姐妹出去逛逛,見一下世面。這嫁了人,更難有機會出門了。”
林老夫人聽了一怔,“這嫁的是宛平縣令家的長子,要上京城有何難的?”
且嫁了人,出門自是比當姑娘時方便了才是。
陳氏笑道:“丁縣令年後就調任鳳陽府,舉家都要遷過去,珍姐兒嫁雞随雞,自是也要随夫婿去鳳陽的,也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回大興了。”
林老夫人淡笑道:“這話怎麼說的,還是會有機會回來的。若要求好前程,自是要進京參加會試。”
陳氏和王氏怔了怔,然後二人不約而同朝謝氏看去,似是朝她讨主意。謝氏見狀,忙問道:“那丁大公子明年可要參加會試?”
王氏會意,回道:“聽說要多讀幾年書,明年暫不參加。”
謝氏便笑道:“那就難怪珍姐兒想趁着未出嫁,來京城遊玩了,将來有了子女,又要操持中饋,自是沒法跟着夫君四處奔波。既然珍姐兒有這個心思,一個族裡的姐妹,玉姐兒和棠姐兒自是樂意陪她出去逛逛。”
林老夫人微蹙眉,可她還未說話,劉氏便說道:“大嫂,三個姑娘在京城裡遊逛,隻怕不妥。”
謝氏笑道:“我看棠姐兒膽子大得很,那日出府去接你和二弟,我都不知道。”
劉氏啞口無言,朝林老夫人看去。
林老夫人這把年紀了,又不傻,還能被謝氏糊弄了,自是看出了謝氏與王氏、陳氏事先串通好了,隻是不知為何要洛清玉與洛清棠陪洛念珍去遊逛京城。
她對謝氏說道:“既然你同意,那便讓玉姐兒陪着去吧,棠姐兒昨日陪我去了趟靈碧寺,今日就讓她在家休息。”
謝氏一怔,忙與王氏、陳氏對眼色。王氏便碰了碰陳氏,陳氏會意,也悄悄碰了碰坐她身旁的洛念珍。
洛念珍便轉臉對着洛清棠說道:“清棠妹妹可願與我們出去逛逛?我們姐妹雖今日才初次見面,可我一見妹妹就很喜歡,以後難有機會再見,想與妹妹多相處,多熟識彼此,等我出嫁了,遠去鳳陽,我們姐妹還可書信來往。”
見洛念珍話說得好聽,實則強人所難,林老夫人與劉氏皆蹙眉,二人正要為洛清棠推辭,洛清棠卻笑道:“珍姐姐有心與我多相處,多熟識,我怎能忍心傷了姐姐的心,雖說昨日陪祖母去寺中祈福,略有些疲憊,可難得姐姐來一趟,我自是要提起精神陪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