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半信半疑,但見他一身正氣,倒也不像作假。
話又說回來,就算他是歹人,以他的身手,自己想來也沒什麼還手之力。
想清楚這一點,姜明月不欲再與他糾纏。點點頭,姜明月撐着傘準備往回走。
“既如此,那就請将軍自便吧。”
她的衣裙經過剛才的掙紮已經被淋濕了大半,濕漉漉黏在身上,不僅難受,被風一吹更是涼飕飕的。
“姑娘稍等!不知能否請姑娘替在下拿點傷藥來?”賀懷珏見她要走,連忙上前叫住她。
姜明月往後退了一步,想了想,也覺得送人要送到西,便同意了。隻是他要保密,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姜明月無法,隻好讓他等着,自己回了房間,翻了半天,翻出自己前段時間受傷用的藥酒。
她在回到院中,見賀懷珏找了個地方避雨,躲在假山後面。他正掀起自己的袍子要檢查傷勢,見姜明月來了,連忙放下衣袍,有些不自在。
姜明月沒看到,她隻想趕快回去換身幹爽的衣服。
“将軍,這裡還有一點藥,不知道夠不夠,您先用着。”
姜明月将藥遞了過去。
“等雨停了,将軍就自行離開吧。”她低聲道。
賀懷珏點了點頭。
“多謝姑娘,我自然不會給姑娘添麻煩。”他頓了頓,小麥色的皮膚有些發紅,猶猶豫豫,接着又說,“……不知姑娘芳名?”
見姜明月一下子睜大雙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賀懷珏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連忙解釋道:“姑娘别誤會。我隻是欠了姑娘一個人情,想要找機會報答。”
姜明月聽了,沒立刻回答他,隻是撐着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将軍想要報答我?”
“正是。隻要在下能做到的,姑娘盡管開口。”
“那将軍知道……尚書右丞張府,早年出嫁的大姑娘,現在如何嗎?”
姜明月抿着唇,手無意識地攥緊油紙傘的竹柄。
對于當年離開的母親,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情。若說怪她當年抛下自己,可讓孤兒寡母,母親那般年輕,出身也高,如此對她也不見得公平。
母親于她,到現在更像是一種執念吧……姜明月也想知道,母親如今有沒有後悔當年的決定。
“尚書右丞……”賀懷珏面上露出茫然。他仔細回想,然而他身為武将,年紀又輕,對尚書右丞這樣的四品官實在沒什麼印象。
姜明月見他如此,便知道了他的答案。不過她也沒有太失望,畢竟京城連三品官都那麼多,誰又會知道一個四品官都事,況且那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當年的尚書右丞現在如何。
她本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見賀懷珏皺着眉,便對他笑了笑,“多謝将軍,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将軍休息吧。”
賀懷珏還想說什麼,然而一陣風吹來,姜明月打了個冷顫,也不便多待。她朝賀懷珏福了福身,之後轉身離開。
等姜明月回到房中,就見江嬷嬷正急得不行。她見到姜明月,這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娘子你去哪了?下這麼大雨,哎呦你身上也濕了,趕緊換身衣服。”
姜明月有些心虛,她拉住江嬷嬷,“嬷嬷對不起……将軍跑出去了,我就去尋它了。”
這麼說也沒冤枉将軍。将軍也跟着她回來了。它原本蓬松的白毛被雨淋濕了,正在廊下使勁甩水。
“行了,以後别管它。這要是感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紅袖回來了嗎?”
“回來了。那丫頭也受了寒,正喝姜湯呢。”
江嬷嬷催促着她去換衣服,又打了水給她泡澡驅寒。等換了衣服,姜明月才見到端着姜湯來的紅袖。
紅袖等姜明月喝了姜湯,才輕聲道:“娘子,我打聽過了。如今的尚書右丞,已經不姓張了……”
姜明月沒出聲,點了點頭。
她放下碗,“我知道了……多謝你。”
紅袖使勁搖搖頭,“這不算什麼。娘子方才受了寒,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紅袖知道,昨夜折騰了許久,要她說,她家娘子定是沒怎麼休息的。現在又淋了雨,最容易生病了。
姜明月還沒有困意。她眼巴巴地望着紅袖,然而紅袖毫不為她所動,壓着姜明月躺下,替她蓋上被子。
“娘子休息吧!”
周诩過來時,院中十分安靜。他一問,才知道姜明月方才歇下了。等他進了屋,就見姜明月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她半張臉埋在枕頭裡,青絲黏在臉上,似是臉上被汗濕了。白皙的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她紅唇微啟,小口小口喘着氣。
聽到動靜,姜明月倒是警醒,朝門口望去,隻是那一眼有氣無力,看着軟綿綿的。
認出來人,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