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诩卻收起笑容,表情嚴肅,走上前。
他擡手,姜明月縮了縮,下一秒,就感覺到他骨節分明的手落到自己額頭上。
他的手背冰涼,姜明月有一瞬恍惚。接着他又翻手,姜明月能感受到他手掌上薄薄的繭子,那不是文弱書生,而是常年習武之人才會有的。
公子似乎從來都不隻是表面看起來那樣……
迷迷糊糊的,姜明月腦中突然升起這個念頭。不等她細想,周诩已經從一旁倒了杯茶水,試了試溫度,遞到她眼前。
“你發熱了。”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周诩将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将茶水送到她嘴邊:“先喝點水吧。”
姜明月順從地喝了水。隻是熱茶入腹,她卻覺得渾身更熱,想要扯開身上的被子。
周诩有些無奈,将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不讓她亂動。
“你現在不能吹風。”
“我難受呀……”姜明月嗅着周诩身上清冽的氣味,隻覺得頭更暈了。她擡手,想去推周诩,卻又手腳發軟,最後變成抵着他的胸膛。
“我去找大夫……”周诩剛想起身,見姜明月這幅模樣,又改了主意。他轉頭,朝門口道:“随安。”
随安推開門,躬身走了進來。他知道這是姜娘子的房間,故而并不擡頭,就聽世子清潤的聲音傳來:“去請大夫來,姜娘子發熱了。”
“是。”
随安轉身向外走,身後隐隐約約還能聽到姜娘子對世子道:“公子離我遠點,别被我過了病氣……”
隻是她聲音虛弱,聽起來更像撒嬌一般。随安不敢再聽,加快腳步,順便對門口的紅袖搖搖頭,示意她不必進去。
周诩自然不會聽她的。
他輕歎一聲,溫聲道:“你聽話就是,不必擔心我。”
誰知這句話,卻不知為何,讓姜明月霎時紅了眼眶。
姜明月隻覺得心中酸澀,莫名的委屈。
自己對周诩的事一無所知。從一開始,她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份。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去過問其他事,隻需要當好一個乖順的外室。若是他來了,自己隻要讓他開心就是。可大概是因為她病了,被他這麼一說,姜明月卻難過,心中升起不甘。
“為何不能擔心公子?”姜明月仰起臉,眸光潋滟,似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架勢,“那公子可能與我說,你今日去哪了?”
她話落,周诩桃花眼微微眯起,眸光深邃。
他今日……同他父親武昌侯一起,請戶部尚書去用了午膳。
這次确實是在他的計劃之外。武昌侯一下朝,就去請了戶部尚書,而他沒有明說這次宴請的目的,隻和戶部尚書二人心領神會,也不給周诩拒絕的機會。
戶部尚書對于讓儀表堂堂,人品貴重的武昌侯世子做女婿自然沒有什麼不滿。他與武昌侯更是相談甚歡,甚至還約了下次去京郊垂釣。
周诩面上帶着笑容,垂着眼,卻沒有說話。
他……隻覺得心中一空,一時之間竟沒有辦法應下同去。
“公子?公子……”
姜明月看他出神,有些不高興地喚他,手也攥住了他的衣襟,扯得他領口淩亂。
周诩回過神,望着她這副模樣,竟笑了起來。
“自然。今日早朝,所以我便離開得早些。說起來,都是公務罷了。”
這麼說也不算說謊。
周诩面色如常,笑容溫潤。
“公務?公子平日,都做什麼?”姜明月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忍不住追問。
“你若想知道,不如下次我讓你看看。”
“真的嗎!”
姜明月杏眼中滿是驚喜,她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倒在他身上。
“嗯。”周诩點頭,“隻是我也不能白白讓你看。”
姜明月懵懵懂懂,還不理解他的意思。然而周诩冰涼的指尖已經抵住了她的後頸,稍一用力,便讓她的頭不自覺地仰起,緊接着柔軟的雙唇覆了上來。
姜明月雙眼睜大。
除了羞意,她心中也有些焦急。他們不能這樣啊,她還病着,萬一過了病氣給公子怎麼辦!
她抵着周诩的肩頭,想要推開他。可是莫說她正病着,就是她平時的力氣,也撼動不了常年習武的年輕男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