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買。”
峰市的汽車站就在市區裡,離新華書店并不遠。
陳暖星要去等公交車,辰澈直接拎住陳暖星的衣服,把人往出租車等候區帶。
“費不費勁,打車去。”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我不知道公交車便宜啊,可是你不是一直說時間就是金錢嗎?”
陳暖星無語,隻能跟着他走。
上了出租車,辰澈報了地址。
是一個商場的名字。
“你不是說去新華書店嗎?”
“就在附近,不遠,我已經查過地圖了。我們先去吃飯,等下再去書店,放心好了,書店不會跑,卷子這周才到貨,也不會賣光。”
出租車停在了商場的落客區。
他們的午飯在沙縣小吃跟必勝客之間争執不下。
陳暖星想省錢,辰澈想吃披薩。
“那這樣,我們各吃各的,半小時後在商場門口集合。”
“陳暖星,你這人怎麼這麼别扭,我不想吃沙縣小吃。”
“對啊,所以我說我們各吃各的。”
辰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一個人,又沒有手機,丢了怎麼辦,我怎麼跟春花阿姨交代?嗯?”
他單手插兜,目光直直地看向陳暖星,陳暖星被盯地有點不好意思。
“那好吧,我不餓,吃一點點就行。”
辰澈不知道為何心裡升騰起一絲心疼,這個陳暖星怎麼平日裡一副拽酷的勁兒,可到了錢的問題上變得這麼小心翼翼的,這家夥到底在過什麼日子啊。
辰澈推門進去,駕輕就熟地撈起菜單開始點餐,七七八八點了一大桌子,陳暖星看着服務員一盤一盤地往上端,終于忍不住小聲提醒:“辰澈,你點的是不是有點多?”
“餓了,沒注意。也沒有很多吧?”
陳暖星看着桌子上兩個12寸的披薩不做聲。
她很讨厭自己一個特質,總會在心裡計算花費,坐出租車會盯着打表計價上面跳動的價格,心髒節拍随着字數上漲而跳動。這桌食物,夠她一個學期的夥食費了……
她記得高二的冬天,春花的廠子效益不好,工資拖欠了三個月,她平時吃食堂,一頓飯也不過五六塊錢,即便這樣省着花,也還是在放寒假前的最後一個月飯卡告急。
她不好意思跟春花張嘴,就算着最後的幾十塊的餘額硬是又挺了一個月,她隻打米飯,不打菜,隻要半塊腐乳,一頓飯才六角錢。
她看着辰澈毫不在乎的樣子,不知道哪裡又來了無名的煩躁,被自尊心包裹着。
最後她隻吃了兩片披薩,喝了免費的檸檬水,等辰澈吃東西的空閑,她還是從包裡找出單詞書在背,辰澈偶爾瞥一眼,帶着不明的笑意。
少爺終于用餐完畢,陳暖星連忙收起書本,塞進書包裡。
“現在我們可以去買書了吧?”
“急什麼?回去的車是下午三點的,我可不想在書店度過三個小時。”
辰澈手肘抵着必勝客的玻璃門,等着陳暖星出去。
陳暖星則一臉不悅地看向他,一臉不是說好了買教輔材料的嗎?
陪吃陪喝的,拿我當地陪了嗎?
陳暖星暗自思忖,覺得辰澈的父親對他自己的兒子這麼不放心,肯定是不可能放他跑到市裡玩耍的。
那麼他肯定需要一個幌子。
她就是那個幌子。
想明白過來後,陳暖星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可是她根本不敢一個人跑去書店買書,峰市對于她來說,太大,也太陌生了。
“那你還想去哪。”陳暖星的小臉兒像冬天結的冰一樣的冷。
“喏,那邊。”
辰澈用下巴指了指方向……
陳暖星順着辰澈指的方向看過去,幾個英文字母的店招。
音譯過來是——
“哈根達斯?”
陳暖星偶爾會從同桌陶萌萌的口中聽到過哈根達斯的名字,她隻知道是個買冰淇淋的,一顆冰淇淋球要20塊錢。
“必勝客裡不是也有甜品嗎?”陳暖星面如死灰。
“那也算?我喜歡吃這個,走吧,我保證,吃完冰淇淋就帶你去買書,這次絕不騙人。”
辰澈連哄帶騙的,終于把陳暖星按在了哈根達斯店内的椅子上。
陳暖星沉着臉盯着地闆看,本着不吃不看的原則。
辰澈卻将一盤擺盤精緻的冰淇淋遞到她的面前。
“我吃飽了,你吃吧。”陳暖星眼也沒擡,繼續看書。
“喂,别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特像一隻——松鼠。”
不知為何,辰澈把那個“小”字吞掉了。
“?”陳暖星狐疑地對上辰澈狡黠的目光。
“不騙你,這個很好吃,吃完就去買材料,好不好。”辰澈弓着身子,雙手撐在純白色的桌子上。
語氣是哄小孩子的語氣。
“什麼松鼠?哪裡像?”
“吃吧,吃完告訴你。”
兩個人笑了,笑容融化在了香草味道的冰淇淋裡。
是的,辰澈沒有騙人,真的很好吃。
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前,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來,毫不吝啬地将他們蒙上一層淡金色。
如果不是藏在暗處的孫詩雅,那麼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