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對去蒙東的路線很熟悉?”
“嗯,這條高速跑過幾次,怎麼了?”
“哦,沒什麼,看你一直都沒用導航。”
“哦,我不太喜歡用導航,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記憶,多一些掌控感吧。”
“你還蠻……old school 的。”
氣氛開始變得融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快到淩晨,陳暖星開始止不住地打哈欠,可還是強忍着睡意,開長途車的副駕要有陪聊天的意識,要不司機很容易疲勞駕駛。
可能是感受到陳暖星的睡意,辰澈在下一個服務區停了車。
辰澈在手套箱裡找出一包未拆封的香煙,很久沒抽過了,車裡沒有打火機,他又去了服務區的商店買了打火機。
靠在車邊點了煙,一邊等着去衛生間的陳暖星回來。
陳暖星往車子方向走過來,就看到倚靠在車邊的辰澈,手裡時明時暗的火光。
他在抽煙?
陳暖星聽過很多男生說過吸煙有時候可以提神。
功效堪比咖啡。
走至身邊,辰澈将煙拿遠,“你去後排,我給你鋪了一條毯子,你睡吧。”
“我不困,真的。”陳暖星剛剛去衛生間洗手,還順帶用冷水洗了幾把臉。
“騙誰呢,你不知道哈欠能傳染嗎?你剛剛一會兒打了有十幾個,為了司機的安全,拜托你去後排睡。”
陳暖星尴尬地哦了一聲,開了後排的車門,車廂内的燈瞬間亮了,後排鋪了一塊深灰色的毯子,還有一個小小的靠枕,看上去柔軟又舒适。
陳暖星将外套脫下,蓋在身上,蜷縮着躺在了辰澈為她搭建的小床上。
辰澈的煙抽盡,又在外面散了一會兒煙味兒才又重新坐到駕駛座上。
系上安全帶,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陳暖星。
“你睡吧,我負責把你安全送到。”
陳暖星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她其實自己都沒發現,在辰澈的身邊,她很少有不安的感覺,總是很安心,安心到可以将自己的靈魂都交給他保管。
車廂裡暗下來,車子繼續在高速上行駛。
辰澈的車開得很平穩,車速也卡着限速開,很快陳暖星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是窸窸窣窣的音樂聲,辰澈大概怕自己困,開了電台在聽歌,音量不大,盤旋在車廂中。
陳暖星睡醒了,覺得頭腦變得異常清晰,她沒出聲音,安安靜靜地共享着跟辰澈的共有空間。
以前聽過一個理論,叫做時間不存在。
過去未來與現在其實是同時存在着的,過去的一切影響改變着現在,現在決定着未來。
以前覺得這個理論抽象,但現在卻覺得,真實的可怕。
她覺得,這五年,辰澈并沒有缺席,他隻是在以另一個形式存在于她的世界,影響着她。
電台随機播放了下一首歌,歌詞将此時此刻的情景貼合。
【車停了好幾次
煙抽了好幾根
天都快亮了
我們還沒到呢
你睡的安穩嗎
我必須清醒着
這道路有點黑
你睡吧
我負責】
“幾點了?”
“四點,你繼續睡吧,還有一個小時到。”
“這麼快?我以為要六點多才能到。”
辰澈的嗓子有點沙啞,他那瓶能量飲料已經見底了。
“我們現在是到哪了?”
“現在剛進林市,出了林市就到蒙東了。”
陳暖星突然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地圖。
的确在林市的邊緣,還沒進城裡。
“辰澈,我想在林市停一下,你繼續走,我去見個人,之後我再打個車回蒙東。”
“見誰?多久,我可以等你。”
“不用,你就在市區找個地方停下就好。”
“你不說你去見誰,我就不停車。”
“我去見,我媽媽。”
車内一瞬間安靜。
“那我陪你。”
“真的不用。”
“為什麼?”
陳暖星答不出來。
她不知道如何跟辰澈說春花曾經做過的事情,關于這個,她一直是愧疚的。
“辰澈,停車。”
車子靠邊停下。
車内依舊是安靜至極,氣氛很壓抑。
辰澈卻回頭,眼睛很紅,對着陳暖星說:
“當年的事,我從沒有怪過春花阿姨。”
“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原來,原來。
他都知道。
那一刻陳暖星突然覺得,或許他遠比她想象中的更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