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着,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辰澈的房間門口。
被她緊緊地抱着,也乖乖聽話,沒有繼續問。
他也很想念,她的擁抱。
兩個人共享此刻的安靜空氣,好像這個擁抱真的缺席太久太久,好像他們分開的這五年,都在等待這個擁抱。
以前的陳暖星敏感自卑,曾經支撐她往前走不回頭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離開蒙東那個風沙漫天的小鎮,去夠星星也好,去看更遼闊的海也好,或者去吃人不眨眼的名利場也好。
以前的辰澈,則是害怕努力地去争取什麼,因為害怕最後結局還是失去,但陳暖星成為了那個例外。
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冒險,卻沒想到最後,一敗塗地。
有時候陳暖星也會想,或許有一個平行時空,那裡的辰澈跟陳暖星一起去了南大,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會吵架,會親吻,會牽手,會做一切情侶會做的事情。
那樣會不會才是最美滿的未來。
可是,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未來模糊的沒有形狀。
那時的他們都是帶着一部分殘缺的人格,就像一幅拼圖一樣,缺了一塊,并不完整。
如果想要依靠親密關系會修複這塊殘缺的人格,那似乎對彼此也不公平。
所以,還好,還好,我們還是又遇到了。
人怎麼不會被同一個人吸引兩次呢?
辰澈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清爽的沐浴露的氣味。
辰澈有點潔癖,讨厭婚禮上的酒氣跟煙味,散場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陳暖星就像一隻小貓,蜷縮在他的頸窩裡,貪婪地想偷偷沉溺在辰澈的氣息裡。
就叛逆一次,就不管不顧這一次。
他不是辰東洋的兒子,他就是那個直率又坦蕩的辰澈。
情緒太過溢出,也就無暇再去整理收拾。
他的手放在她的後背上,感覺到她後背的溫度,很涼。
心裡湧上一股情緒,覺得分開的這五年,是不是每一次她難過受傷的時候,就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有沒有人安慰她,有沒有陪她走夜路,有沒有人照顧生病時候的她。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算那個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也沒關系。
那種情緒,叫虧欠。
直到感覺到頸窩裡似乎有滾燙的淚水觸感,辰澈的下巴抵在陳暖星的頭頂,悶悶地問:“怎麼哭了?”
陳暖星隻是搖頭,慌忙分開,随意擦了擦眼角的淚。
“——婚禮很感人。”
辰澈終于放松地笑了,上一秒還在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而如此狼狽。
原來隻是因為見證别人的幸福太過于走心。
此時他終于注意到了她手上拎着的高跟鞋,印象裡,高中時候的陳暖星沒有穿過高跟鞋。
重逢後的陳暖星上班大多數也是平底鞋居多,一看便知,她穿不慣的。
瞥見腳踝處鮮紅的一小片,“鞋磨的?”
“嗯,美麗廢物……”陳暖星無奈地看着手裡的鞋子搖了搖頭。
“我這有創可貼,你進來,外面冷。”
辰澈将她微微一帶,進了房間,門自動閉合。
一樣布局的房間,她卻覺得有些局促,不知該坐在哪裡。
大床房,沒有座椅……
辰澈弓着腰先找到了一雙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遞到陳暖星的腳邊,讓她換上。又在自己的背包裡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一小包創可貼。
“過來坐,幫你貼。”
陳暖星一陣猶豫,穿着外衣坐在别人的床上,似乎不太好。
“哦,你給我就好,我回去自己貼。”
“怕我吃了你?”辰澈眼角帶着壞笑,仿佛那個高中男生又回來一樣。
“喵——”
角落裡傳來了一陣小貓叫聲緩解了此刻凝固的氛圍。
是那隻小貓,已經被辰澈好好安頓在了窗台角落那。
箱子底下的紙巾已經被換成更加柔軟的墊子,旁邊還有一個盛水的小碗。
他真的,把它照顧的很好。
“真可愛。”陳暖星蹲下,摸了摸小貓的耳朵。
“雪花。”
“嗯?”
“它叫雪花。”
“你好呀,小雪花。”
“名字好萌,是因為它很白,像一片小雪花嗎?”陳暖星仰頭看辰澈。
“哦,那倒不是,我撿到它的時候,它在玩一個啤酒易拉罐。”
“……所以,那啤酒是雪花啤酒,對嗎?”
“嗯,是。”
……
“先貼創可貼,等下你洗澡進水會更疼,過來。”
陳暖星被辰澈按着肩膀,坐在他的床上。
床很軟,一瞬間感覺自己坐的那一小塊塌陷下去。
他順勢蹲下,手擡起她的腳踝,看着已經破皮的地方,又小心翼翼地把創可貼貼上。
他的手很暖,觸及到皮膚的時候,陳暖星覺得有點酥麻的感覺,想躲,卻又被他溫柔的禁锢着。
兩隻腳都被貼好。
“謝謝。”陳暖星覺得房間内很熱,大概是開了中央空調,屋内氣溫不低。風也燥燥的,吹的皮膚很幹。
“客氣了。”
“餓嗎?”辰澈問。
“有點兒。”
婚禮的菜品很好,但都以牛羊肉為主,有些油膩,環境又吵鬧,陳暖星其實沒吃多少東西,辰澈則一直在陪着孫老師喝酒,菜也沒動幾口。
“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那你等我回去換個衣服?這條裙子,太冷了……”
“好。”
林筱悠那邊需要照顧的親朋 太多,已經無暇顧及他倆,又知道辰澈一定會把陳暖星照顧周到,也就沒再聯系他們。
兩個人穿了厚實的衣服,辰澈走之前又喂了雪花吃了點東西才離開。
“去哪?”陳暖星問。
“帶你去吃好吃的呗,上車。”
“很遠嗎?”
“不遠,但是你的腳,算了,我開車載你去。”
陳暖星又坐到了副駕,熟悉的環境,讓人感到安全又放松。
車開了幾分鐘,路況越來越熟悉。
“是去風山一中的路?”
“嗯。”
陳暖星印象中那邊都是一些快餐小店,沒什麼太大的飯店。
但是因為學校食堂的味道一直都很難吃,因此想起風山一中附近那條美食街,還是覺得味蕾被勾起來。
“那邊又開了很多新店,有一家砂鍋米線味道不錯,還有酸辣粉,你想吃哪個?”
其實陳暖星都想吃,因為下午感覺有一種被凍透了的寒涼,總想吃點熱乎乎的湯湯水水。
“還是那家酸辣面嗎?我跟筱悠總去吃的那家?”
“嗯,是啊。”
“真不容易,竟然還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