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月見那群村民在那因為一碗面就捧得跟廚神似的,心裡一陣不屑,
還比國營飯店都好吃呢,吹吧,這幫泥腿子去過國營飯店吃飯嗎。
她還記恨着在村口被姜甯一陣怼,丢了面子的事兒,連帶着也恨上陸應淮了,嘴裡一陣尖酸刻薄地輸出。
陸應淮穩穩坐在田埂上八風不動,頭都沒轉一下,涼涼開口,“你昨天在村口也這麼伶牙俐齒的就好了。”
中肯的,一針見血的,李夢月臉上一紅,你你你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旁邊的護花使者張明鵬不幹了,他和李夢月一起來的,自覺倆人關系不一般,
“陸知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跟女同志這麼說話呢?我們要愛護——”
話還沒說完,就被由遠及近的清亮女聲打斷,“女同志怎麼了,憑什麼她是女同志陸哥就要讓着她啊,”
“當然是因為女同志嬌弱,我們要——”
姜甯先是長長歎息一聲,“唉”,故作惋惜地搖搖頭,
李夢月心中一凜,來了來了又來了,昨天在村口她就是這麼一套流程,之後就小嘴叭叭地沒停過,
果然不出她所料,
“唉,虧你還是知青呢,思想覺悟還是不行,”姜甯就像手裡有緊箍咒似的,“聽聽這話,‘女同志嬌弱’,啧啧啧”
“你這不是變相的看不起女同志嗎?古有穆桂英挂帥,今有毛主席語錄‘婦女能頂半邊天’,”
“是什麼樣的偏見啊!讓你以為女同志不行!”
張明鵬喏喏兩句,嘴裡嘟囔,“我就是順嘴一說,有這麼嚴重嗎?”
“往往順嘴一說才最能反應問題,這就是你内心根深蒂固的歧視,說到底,這就是思想落後,”
“毛主席的思想貫徹的不到位,得改!”
她眼神堅定,一張小臉極為嚴肅,聽得田埂上的知青都不敢吱聲,
啪啪啪,響亮的鼓掌聲響起,趙勝男聽得連連點頭,語氣懇切,“說得好!誰說女子不如男的,男人能幹的工作,我們女人能幹得更好,沒人能看扁我們女人!”
“姜同志,我之前還對你有點誤解,以為你是上綱上線地針對個人,”
姜甯尴尬地扯扯嘴角,其實你沒誤會,她就是上綱上線地針對嘴臭的人。
趙勝男沒感受到姜甯的不自在,一甩短發,繼續慷慨激昂地開口,“我們女同志下鄉就是為了鍛煉自己,建設農村的,怎麼能讓人看扁呢!”
張明鵬一臉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的表情,本來想借着機會讨好一下李夢月,誰想到半路跳出個女唐僧還有個傻大姐。
“姜同志說得對,我以後會注意的。”
李夢月氣得一扭神,跑到最邊上的樹根底下,張明鵬也追了上去,一方面是追李夢月,另一方面也是留在這邊太丢人了。
張志華在旁邊看得是特别解氣,這張明鵬在家的時候就是,最愛慷他人之慨了,裝好人了,這回可讓人怼得說不出話來了。
往常他隻會用拳頭對付他,這張明鵬一告狀,每次準保他吃虧,他這回琢磨過味兒來了,就得擡杠,往大了說,緊靠政治紅線,怼死丫的。
旁邊的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吱聲,心裡暗暗記下姜甯的臉,這小姑娘嘴巴叭叭地忒快了,以後别和她吵架。
陸應淮站在姜甯身後,淩厲的眉眼柔和下來,她這是在為自己出頭?“你怎麼來了?”
姜甯被這話說得一哽,這話說的,她不該來?他以為她很稀罕來嗎,要不是為了系統任務!她毫無形象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陸應淮此時也注意到自己說這話有點歧義,張張嘴想要解釋又閉上,
“嘗嘗,我做的魚面湯,”姜甯揚聲,特意往樹根底下瞅一眼,明顯是聽着了李夢月剛才挑撥離間的話,打臉來了,
濃白的魚湯冒出袅袅白氣,香味勾得人饞蟲都犯了,
陸應淮也沒客氣,知道姜甯吃過之後,坐在田埂上就大口吃了起來,
他是知道姜甯的廚藝的,畢竟養腿那段時間一直是姜甯做的飯,倒不是他躲懶,隻是姜甯好像格外熱衷于投喂他,
但他還是被這魚湯驚着了,比市裡的彙豐樓做的還好,鮮香麻辣,
這香味也太霸道了,直往人鼻子裡鑽,旁邊的知青深吸一口氣,自己手裡的饅頭烙餅都沒滋味了起來,
張志華握着手裡的鐵盒餅幹,默默撂下,把姜甯拉到一邊,小聲開口,“姜知青,那個面你還有沒有剩的了,我出錢跟你買,”
“沒了,”
姜甯轉過頭,這人一張娃娃臉,頭發燙城小卷發,還染成了棕咖色,看着有點像前世她卧室裡那隻毛絨玩具熊,看着就挺讨喜的。
而後視線在這人的腕表,簇新的襯衫長褲上掠過,
這人不僅時興前衛,最重要的是這人有錢啊!
姜甯慢悠悠補上一句,“不過,下次我可以給你帶一口,順手的事兒,要什麼錢啊,那不成投機倒把了。”
張志華給姜甯一個秒懂的眼神,“我不給錢,咱以物換物,這怎麼能叫投機倒把呢,這就是咱們革命同志之間的惺惺相惜,”